像是嬰兒第一次學會說話，她喊出第一聲之後，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機械的呼喚起來。
“媽媽，媽媽，媽——媽……”除了這個，她似乎不會喊別的，也喊不出其他的內容來。
-_-!-_-!
在聞侑美持續的呼喚聲中，齊懿一直站在她的身邊，陪著她，手臂環著她的肩膀，給她無聲的支持。
不知道，這樣的呼喚到底過了多久，聞侑美本來哭過的嗓子更加沙啞，聲音也越來越低，簡直要低到塵埃裏。她忽然有點無措的回頭，望著齊懿，她不清楚自己這樣喊，究竟有什麼用？母親連看她一眼都不肯。
齊懿看著她回望自己的眼神而暗暗難過，可臉上卻要掛上溫潤的笑，“寶貝兒，我們要堅持下去，媽媽一定可以感受到我們的呼喚的。”正說著話，就見聞侑美臉色一變，快速的回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她握著的母親的那隻手。
她剛才，好像感覺到母親的手指動了一下，她真的感覺到了。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一直沉睡中的杜秀華，真的慢慢張開了眼睛，甚至那一直蒼白的臉色也意外的紅潤了一些。
“小——美？”透過氧氣罩，聞媽媽聲音微弱的喚道。這一聲，在安靜的病房顯得格外清晰。
一直訥訥的聞侑美，在聽到了母親的這聲呼喚時，像是被重新注入了靈魂一般，先是楞得瞪大了眼睛，隨後便一頭撲在母親的懷裏，痛哭出聲。
聞媽媽費力的抬起手，摸上聞侑美的發頂，她的視線卻落在齊懿的身上，眼裏帶著濃濃的感激和歉意。
齊懿輕輕放開了環著聞侑美的手臂，她對著聞媽媽努力微笑，感謝這最後的仁慈，能夠讓她們母女相見。然後她悄悄的退出了病房，把更多的空間留給裏麵的那對母女。
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齊懿背靠著牆壁，閉著眼睛，什麼也不願意去想，就是放空著思緒，讓自己在那空白中得到短暫的安寧。
當手臂被人輕微觸動了一下時，齊懿拉回自己神遊的心思，睜開眼睛看去。站在她身邊的是一個護士，同樣的年輕麵孔，讓齊懿忽然想起了，昨
天晚上被自己的暴力驚嚇到的那個女孩。
“你好，這是小悠，讓我轉交給你的。”護士輕聲說著，然後掏出一張字條，遞到齊懿麵前。
齊懿伸手接過來，展開，字條上隻有三個字，“對不起”。可是看著那三個字，她卻有點觸動，於是，隨口問到，“給我字條的那個女孩呢？”
護士露出一點惋惜和無奈，低聲說道，“小悠，她已經被醫院開除了，而且，她以後也不能夠再繼續從事醫護的工作了。”
“她被開除？”齊懿記得自己並沒有向院方提出，是那個小護士對病人泄露了病情的事。
護士點頭，對她解釋道，“是小悠自己去說明的。今天下午在等待院方最終結果之前，她一直站在這個病房外麵，替裏麵的阿姨祈禱。”
聽了她的解釋，齊懿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昨天她還恨那個女孩入骨。可是，今天，她知道女孩為此付出的也將是一生的重大轉變時，她有點迷茫了，這並不是她的初衷。
“能告訴我，那個女孩的名字嗎？”齊懿把紙條重新折疊好，放進了口袋裏，對著護士問道。
護士略微不解，但是，想了下，還是告訴了她，“她叫林小悠”。
“謝謝。”齊懿向她道謝後，護士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