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聲居然從原來的短刀裏又抽出一把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了幾乎和自己貼著身子的長恭!
恒迦想要上前阻止已經來不及,心裏霎時一片冰涼,腦海裏卻莫名的有一句話不停回響。
最是人間留不住……
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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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昭陽殿。
高湛手中的棋子撲的一聲掉在了棋盤上,滴溜溜地轉了幾個圈才滑到了地上。
“皇上,您怎麼了?”和士開急忙起身問道。
高湛麵帶困惑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沉聲道,“不知道為什麼,剛才胸口好像一下子空了。就好像,整顆心被掏走的感覺……”
“皇上,你最近的麵色也不好,是否在擔心此次的平叛?”和士開勸慰道,“蘭陵王能征善戰,必定旗開得勝。”
“長恭也應該到翼州了吧。“一想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高湛的薄唇抿起了一條幾不可見的弧線,淡淡的,一如雲煙。
此時的他,並沒有留意到和士開複雜的神色,而是心緒不寧的執起了一顆黑子,若有所┆
戰場像陶輪一樣旋轉著,大地慘淡無光,刀劍在雙方戰士的身體裏進出,弓弦在風中錚錚地鳴響,好像是靈魂嗚咽的聲音。此時此刻,她揮舞起寒光四溢的長劍,仿佛化身為人間夜叉,當者披靡,瞬間立成修羅道場,血流如河。眼前是敵人恐懼扭曲的麵孔,沸騰的血液燃燒她年輕的身體,再也不知道畏懼,再也沒有疑惑,隻有眼前橫屍遍野的沙場。
一個,兩個,八個,十個,她冷酷地將劍紮進一個又一個胸膛,閃爍著血光的長劍貪婪地吸吮著他人的血,濺出的血花在她的赤紅鎧甲上結起一層濃豔。她的肩上像是被燒得赤紅的鐵鏟碰到似的,激烈的疼痛伴隨灼熱感延伸開來,口中彌漫著血的味道。她的耳朵裏灌滿了臨終的哀嚎,身邊不斷有人倒下去……雨還在繼續下著,雨水滲透了的屍體,盔甲透著雨水的暗淡和血幹涸地交織在一起,似一幅恐怖淒美的畫卷,詭異的溶化開來。
當一位勇猛的將軍被她斬於馬下時,那人喘著粗氣,定定地看了她半天。然後,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真他媽的倒黴!我怎麼死在一個像娘們的家夥的刀下!”她一言不發的上前給了他痛快的一刀。
那人撲的一聲倒下,化在水塘裏的血和著雨水凝結成一朵又一朵暗紅、透明的花朵。
黃昏時分,天空開始放晴,激烈的戰鬥也終於落下了帷幕。
叛軍盡數被殲,平秦王及其家眷一網成擒。
恒迦略帶擔憂地望了一眼長恭,隻見她俊美的臉上濺滿濃稠的鮮血,左眉旁一處細微刀傷還在滲著不祥的殷紅,有鮮血正順著她肩部的鎧甲蜿蜒而下……
心裏,不由地微微一顫。
天際處,雲開霧散,一輪血紅色的夕陽正在緩緩西墜。
金紅色的異光在她的臉上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輝,那清澈的眸子被襯得更是光彩萬千的奪目,她全身散發著神聖凜然的出塵氣勢,猶如踏在三千紅塵上而來的戰神,雋拔威武,英姿勃勃,笑傲俗世的脫立奪目!
亂世中,呼嘯戰馬,瀝血殺敵成就少年英雄。
恒迦愣在了那裏,一時竟被這驚心動魄的畫麵震得說不出話來,心中除了驚歎再無其他!
也許,之前他的想法是錯的。
如果是她,應該能夠在這動蕩的時代和變幻的曆史中放出無人可以替代的光芒吧!那麼,他隻要守侯在她的身邊,在光明旁的陰影裏,當她跌落的時候,用強有力的手臂接住她。
北齊都城,鄴城。
當蘭陵王攻下翼州,生擒平秦王的消息傳到昭陽殿的時候,高湛正與和士開下著棋。
“好,好,朕要重重賞他們!”聽得來人的通報,高湛的眉梢眼角盡是笑意。
和士開也不失時機的插嘴道,“這全是托皇上的洪福,可見皇上才是天定的真命天子,那些叛軍又能成什麼氣候。”
這些話在高湛聽來也頗為受用,尤其在他心情這麼好的時候。
“怎麼,還有什麼事?”高湛留意到那個前來通報的士兵似乎欲言又止。
士兵猶豫了一下,道,“稟告皇上,小的還聽說有刺客潛入軍營,蘭陵王受了傷……”
隻聽嘩啦啦一片響聲,士兵驚詫的抬起頭,隻見皇上臉色蒼白的站起身來,由於過大的幅度而撞落了整個棋盤,無數顆黑白棋子在地上滴溜溜打著轉……四下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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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恭率領大軍回到鄴城的時候,初夏的氣息已經靜悄悄的流淌在城中的每一間院落裏,梔子花悄然綻放,碧綠青翠的密葉當中,緊緊地擁著一簇簇雪白而清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