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段(1 / 3)

孝瑜阻止了,側目望向對麵的恒迦,這個家夥卻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蘭陵王,你……”皇後將長恭的表情收入眼底,心裏莫名的有一種舒暢的感覺,剛又說了幾個字,忽然留意到皇上那水月清濯的茶眸中,隱隱蔓延開的那一抹森寒刺骨的縹緲若無,不禁心裏一寒,脫口道,“臣妾說的隻是戲言。”

這時隻見和士開持觴而起,笑道,“娘娘說得雖是戲言,但在戰場上與敵人對陣,相貌不能使敵人畏懼,也確實……”

一看是和士開趁機報複,長恭的唇角邊綻放了一抹明媚的笑容,朗朗有聲道,”和大人言之有理。那麼依和大人所見,若是相貌凶惡,那必定更能令敵人畏懼,戰勝的可能性也更大羅?”

見和士開點了點頭,她笑得愈加燦爛,朝著高湛的方向上前了一步,“皇上,下次若是再開戰,臣有一個絕好的主帥人選,必定無往不勝。”

高湛不動聲色地問道,“何人?”

“回皇上,當然是廟裏的鍾馗泥像啊,這才夠凶惡,夠猙獰,這敵人一見還不嚇得半死,我軍可是不戰而勝啊!”

高湛竟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眾人一見皇上樂開顏,也就毫無顧忌地大笑起來,和士開的臉色極為尷尬,悶悶地坐了下去。

皇後望著那個冰玉般的容顏卻笑容恣意的男子,明明他是在笑,可是白玉珠簾下的狹長眼角流出的波光卻讓她感覺到一絲冷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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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朝會之後,又過了十幾天,皇上再次單獨召見了長恭。

長恭一見到他就氣呼呼的開始抱怨,“九叔叔,那和士開不過是個小人佞臣,而且你也看到了,那天在朝會上他居然還想讓我難堪……”

高湛輕輕一笑,“結果還不是你給了他難堪?”

“那是當然,想從我高長恭這裏討便宜,簡直是作夢!”長恭順手拿起了一盅清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他是個什麼人我清楚,”高湛的眼中閃動著複雜的光芒,“但是不知為什麼,在他麵前我覺得無須偽裝什麼,”或者說,自己內心深處的苦惱,似乎隻有這個人才能感覺到。

“九叔叔難道你在我麵前偽裝了什麼?”長恭不悅地皺起了眉,“我可從來不在你麵前偽裝什麼。”

“瞧瞧你,又孩子氣了不是,我在你麵前,不一樣還是你的九叔叔……”他微微笑著。

長恭從碟子裏抓了一顆糖,準確無誤地丟進嘴裏,又格格笑了起來。那樣的笑,落在他的眼裏,卻是一陣苦澀。目光漸漸黯淡下來,心髒深處一波一波的疼痛逐漸襲來,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他是她的親人,相同的血脈把他們緊緊的連接在一起,一絲一毫也不能分開。從得知她受傷那一刻開始,他就明白了自己的生命中不能沒有她,倘若失去她的存在,那他的存在也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那種單純的親情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沒有人知道,他就這樣一步一步的滑落到萬丈懸崖的邊緣,明知前進既是粉身碎骨,可是,為何他還在這裏久久徘徊,不願離去?

況且,他怎麼能告訴她這一切?這難道不是一種罪孽嗎?他怎麼忍心讓她去麵對這驚天駭浪?不,他不能告訴她,因為他害怕失去,失去他已經牢牢擁有的作為她最重視的親人的位置。

隻是,他仍然不甘心啊,以這麼近的距離相處,卻隻能那樣遠遠的看著她,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遠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