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會苟延殘喘地生活在這個囚籠裏。”
小鐵似乎慢慢冷靜下來,“怪不得聽宮裏人說,小皇子是早產兒。”
“那也是宇文邕為了不讓人說閑話找的托詞。”長恭的神色一黯,“雖然恒伽不在了,可他給我留下了一件最珍貴的禮物。”
“長恭!”小鐵忽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不行了,我,我裝不下去了,有件事我一定要和你說明白!”
“什麼?”
“其實,其實恒伽哥哥他……他沒有死!”
這短短的一句話,就像是一箭擊中了她的心房,血色四濺,猶如鮮紅的花瞬間當胸開放。而她的傷痛、她的思念,也如這成千上萬朵的血色花朵,沸沸揚揚地翻湧著……
“你說什麼?恒伽他沒死!他在哪裏,他在哪裏?!”她的思緒在瞬間變得極度混亂起來,伸手抓住了小鐵的衣襟連聲問著。不知為什麼,在難以置信的震驚、欣喜和懷疑中,夾雜著莫名的恐懼。
一種讓她不敢深入去想更多的恐懼。
“你冷靜一下,先聽我說。那天我醒來的時候,發現你已經停止了呼吸,我……我……”小鐵歎了一口氣,顯然不想再憶起當時的悲傷,“我們也隻得將你安葬了。第二天恒伽哥哥就回了鄴城,他似乎已經得到了你被處死的消息,一進王府就緊緊抱住你的靈位不放手,他不哭也不說話,整個人就跟死了一樣。他一滴眼淚也沒流,卻嘔了好幾次血。直到第三天晚上,他非要看看你的屍體,說是絕不相信你已經死了。於是我就陪著他偷偷去了你的墳墓,結果打開棺材一看,裏麵竟然是空的!”
長恭緊緊咬著下唇,隻要一想到恒伽悲痛欲絕的樣子,她就心如刀絞。
“於是恒伽哥哥幹脆辭了官,和我一起到處去尋找你的下落。”小鐵的臉色漸漸發青,“斛律叔叔全家被處死的時候,恒伽哥哥正好在尋找你的路上,所以才逃過一劫。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將自己關了三天三夜,隨後又忍住傷痛繼續尋找你。最後終於發現原來你被帶到了周國王室。於是,我們製訂了一個計劃……”說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身體輕輕顫唞了一下,“我回突厥希望能和哥哥們冰釋前嫌,這樣或許才能擁有可以做後盾的力量,而恒伽哥哥……他就混進王宮,將宇文邕的軍事地圖弄到手,以此為要挾救你出來。因為宇文邕的野心就是他最大的弱點。“長恭的臉上平靜如水,而心中的恐懼感卻是那般清晰,令肢體顫唞,令呼吸窒息。她不敢想,不敢想……隻想到小鐵眼中的悲傷仿佛正溢出眼眶,飄向她的心間。
“恒伽哥哥為了不讓人發現他的身份,就用火燒毀了自己的臉,用煙熏啞了自己的喉嚨,為了讓傷疤看起來是陳傷,他就按照醫術所說,在傷口還血淋淋的時候塗上了朝天椒……“她的眼角有淚光閃爍,“那是正常人都難以忍受的疼痛……在短短的幾個月裏,他把自己從一位貴公子變成了一個……花匠木易。”
長恭閉上眼睛,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像被硬生生地撕成兩半,每一寸骨頭、每一根神經,無一不痛不欲生。她的喉嚨一陣痙攣,突然噴出一口血來,滾熱的血花如雨點紛紛揚揚落在地上,“恒伽……恒伽……”
小鐵大驚失色,手忙腳亂地想幫她擦試臉上的血跡,卻被她一把拉住了衣袖。
“他人呢?告訴我他在哪裏,告訴我!”她的雙目赤紅,神色瘋狂,仿佛所有的理智在刹那間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