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問:「郎彩沒來?」
沒人回應他。其它三人還忙著吃東西。
江雲冰用自己的眼睛找到了答案。
她沒來。今天沒有來。昨天、前天、大前天也沒來。她已經有整整一個禮拜沒過來了。
終於在搶食間找到空檔說話,劉宗奇說:「在準備期末考吧,聽說外文係滿嚴格的。」
是嗎?江雲冰滿懷疑的。因為她沒出現的這幾夜,除了禮拜四晚上以外,「午夜的鋼琴聲」仍然經常在午夜過後回蕩在二○六A琴房。
「不過我昨天有在路上看到她喔。」孔令維說:「跟一個男生走在一起。」
「一定是同學。」劉宗奇進一步說。
江雲冰好笑地看了他們一眼。「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替郎彩解釋?
「怕你誤會嘛。」李慕恩拿了一張紙巾擦著油膩膩的手。「郎彩不像那種見異思遷的女孩。」
「是嗎?」孔令維倒不像李慕恩那麼肯定。「我倒認為她有點難以捉摸的。」
「會嗎?」劉宗奇有不同的看法。「我還以為她是一根腸子通到底呢。」
「她的確是。」孔令維回頭說:「不過她同時也是難以捉摸的。」
江雲冰當然很清楚他們為什麼會這麼認為。不過他比他們知道的更多一些。她的琴音很是剔透,個性太複雜的人是彈不出那種琴聲的。但她的確也不容易懂。
「這是沒辦法的事。」他說:「外星人跟地球人之間的溝通障礙──」
「好個有創意的比喻。我想我應該是地球人吧。」郎彩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四個大男人紛紛停下動作抬起頭。
郎彩是直接從學校過來的。聞到披薩的味道,她像小狗般皺了皺鼻子,丟開背包加入搶食的行列。「餓死了、餓死了。」她邊吃邊含糊地道。
四個大男生看她那樣餓,都不好再與她搶剩下來的食物,幹脆放手讓她吃個飽。
等掃光紙盒裏的披薩,喝掉最後半瓶可樂後,她拍拍肚皮,滿足地低喊一聲,找了個位置讀起書來。
「郎彩,妳要念書怎麼不回學舍?」
她搖搖頭。「不行啦。我現在一看到床就會睡著了,圖書館又人滿為患,沒地方去了啦。」糟,荒廢課業太久,現在臨時抱佛腳不知來不來得及?
劉宗奇和孔令維立刻和她結盟起來。「嗯,那我們一起加油吧。」也回頭去各自念各自的書。
江雲冰和李慕恩對看一眼。聳了聳肩。一同動手收拾起地板上的一團淩亂。
兩個小時後……
「她睡著了耶。」李慕恩壓低聲量。怕吵到也早已陣亡的兩名考生。
「嗯……」江雲冰低頭看著她眼眶下方淡淡的黑影。
他撐著肘,很好奇她一邊讀書,一邊練琴,一邊還要打工。
一天隻有二十四個小時,她用什麼時間來睡覺?
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沒揭穿她午夜彈琴的事,也許是因為他開始喜歡上那種在午夜時分徘徊在二○六A琴房外的感覺吧。
陷入沉睡狀態中的郎彩突然睜開眼睛,視線遊移片刻後定位在江雲冰身上。她啞聲問:「你找到搭檔了嗎?」
他伸手覆住她的眼皮,語氣平淡地說:「不關妳的事,繼續睡吧。」
李慕恩搔搔頭。「什麼搭檔?」
江雲冰回過頭來,微笑。「也不關你的事。」
下個禮拜五就是期末音樂會了。他已經決定不找任何人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