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心跡(1 / 2)

第二日便是新年,雲舒領著弟弟在王府中祭祀了老王爺和父親母親,便是下給各主事家奴賞錢。

眾人用過飯,穿了新衣,在前廳裏恭賀雲王和小公子,程伯把雲舒吩咐好的賞賜分給他們,眾人喜笑顏開,王府好歹染上了幾分喜慶熱鬧。

繁華落幕,書房一如既往的冷清,雲舒負手站在窗邊看落雪飄入竹林,沙沙作響,她想起以前這種時候,她就蹲在棲月山上,看這一方繁華燈火,自己身邊隻有孤月冷風,仿若自己是這世間最可憐可悲的人,隻能按老王爺的期望去做,去成為雲家需要的世子殿下,她是不是傀儡,是不是危機四伏,都不重要。

而現在,她就在這棋局中,哪怕舉步維艱,她也義無反顧去抓住那一絲溫暖,因為她孤單怕了。

有這種習慣的,可不止雲舒一人,還是像以前那樣,楮銘沒有讓裴越跟上來,獨自提了酒,跑到別人的房頂上喝,那麼大一個侯府,這年節裏卻還是冷冷清清,而牆外就是熱鬧的街市,他不喜歡那種感覺。

以前,他和母親還有阿姊,住在府裏一個偏僻的院子,父親從來都不來看他們,但是母親卻很愛他和阿姊,他們沒有去族學,是母親一字一句的教他們讀書習字。

院子打掃得幹幹淨淨,還有他和阿姊養的一隻長得特別像於菟的貓,府中都是趨炎附勢的人,總是克扣他們的用度,分給他們的東西都是不好的,素湯冷飯,粗衣布衫,燃了會拉肚子的蓖麻油,一年也難見油葷,他和姐姐餓得麵黃饑瘦,母親的首飾一件件都當完了……

府中的姨娘越來越多,庶子庶女都能隨便欺負他們。

但是他依然喜歡那樣的日子的,至少他在乎的人都在身邊,其他不相幹的,又有什麼重要。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切都變了。

母親將父親最喜愛的一個姨娘推倒了,因為她摔死了他和阿姊養的那隻貓,那個姨娘從石階上滾下去,磕得血肉模糊。

母親被他那個好父親帶去了祠堂,第二天她才回來,隻是摟著他和阿姊哭,然後就一句話也不說,開始收拾行李,再然後,他就不記得了,反正後來,他再沒有見過母親。

他後來去了軍營,就是龍武衛,他被別人打倒在泥漿裏爬不起來,被欺淩,被壓榨,挨過差不多讓他再也醒不來的軍棍,受過半年也下不了床的重傷。

可能人總是下意識的去遺忘那些不好的東西,他也不太記得自己經曆了什麼,隻知道,自己從那麼多世家公子中脫穎而出,成為了最年輕的龍武衛統領,多年苦心經營,擁有了自己的勢力,再一步步踏上了大靖權利的頂峰。

而他最愛的兩個人,阿姊被他父親送進了宮牆裏,討好年過四十的先帝,母親被逼到了乾靈寺,清燈古佛了此殘生……

不管是阿姊,還是母親,她們都變了,對他冷漠無情。

阿姊快生司馬淩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讓他去除掉礙手的宮妃,後來,還想讓他逼迫先帝傳位給司馬淩。

而母親,對他冷言冷語,還說自己是她一切痛苦的根源,此生到死,都不會想再見到他。

權傾朝野又如何,手握大權又如何,想得到的他依然都觸碰不了。

所以他對造成這一切的人都十分狠辣,父親放印子錢他早就知道,卻一句話也沒說,還有那些,陷害母親的舅家,讓她成為罪臣之女的世家,也被他陸陸續續清算,無論手段是否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