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
陸然不太看得清南喬的臉,但能感覺到,她橫在自己脖頸的手在顫抖!
不可抑製的顫抖。
那般昭然若揭的怒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彎著身子,失聲痛哭,“南喬姐,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如果死的人是我,爸媽現在不會過的這麼辛苦,不會連動手術的醫藥費都湊不出來,也不會還住在這種破爛的房子裏。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
禍是我闖的、陳白沫那個女人也是我招惹的,為什麼最後,死的人是我哥,連我爸媽都要被牽連……”
他越說,聲音裏的怪異越濃,到最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南喬。
雙膝一軟。
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背脊挺的筆直,臉上水光蔓延,“對不起,我混蛋,我不該做出那樣混賬的事,更不該被人利用。”
是經受不住金錢和毒品的誘惑,也是一己私心。
他不甘心啊。
他喜歡南喬,卻從未敢對她生出半點褻瀆的心思,在他心裏,南喬是他的大嫂,心裏隻能有他的大哥。
但是,她現在,卻成了莫北丞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男人,當初陳白沫也不會跟他分手,也不會有後來的這麼多事。
他的十指緊緊摳著地麵,眼裏有全是灼亮的怪異之色,雙唇顫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咬牙切齒的說道:“莫北丞配不上你,你跟他在一起,是他玷汙了你。”
南喬聽到這般偏激的話,卻隻覺得疲憊,連方才的怒氣都散了!
她深深的看了眼狼狽的陸然,蹲下身,卻是從未有過的語重心長,“你錯了,是我玷汙了他。”
對上陸然震驚悲憤的視線,她眸光轉冷,“而你,卻是玷汙了你哥哥。”
陸然的話雖然隱晦,但她聽懂了!
再想到商晢洲和陸焰如出一轍的神情和動作,隻覺得厭惡,“陸然,你當真愧對九泉之下的陸焰。”
她的語氣不重,卻透著從未有過的失望!
陸然和陳白沫……
彼此憎惡,恨不得對方死的兩個人!
居然有一天會聯手!
南喬起身,不再看陸然,掠過他出了小區。
這種失望,更甚他直接麵對麵的跟她杠上!
她微微冷笑,即便是商晢洲做出和陸焰相似的神情舉動時,她也沒有懷疑過陸然。
從什麼時候開始起了疑心的呢?
是去戒毒所看他的時候。
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怎麼可能短短時間,就從裏麵出來呢!
陸家被砸,他拿錢買了新的電器和家具。
他哪裏來的錢?
再聯想到商晢洲模仿陸焰那般惟妙惟肖,不是親人,又怎麼可能這麼了解。1
……
出了小區,等了一會兒才打到車。
她報了地址,便閉上眼睛假寐,也睡不著,隻是覺得累。
前所未有的累!
回到淺水灣,已經將近十點了。
別墅裏燈火通明。
大門沒關,隱約能聽到裏麵傳出的聲音。
南喬疑惑的走過去,莫北丞穿著白色襯衫配黑色的長西褲,氣勢強勁,嗓音冷漠的沒有半點起伏,“沒找到人,你們回來做什麼?”
對麵的一眾保鏢低下頭,“我們馬上出去找。”
還沒來得及轉身,便聽到門口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太太?”
南喬冷不防的被嚇了一跳。
因為這聲‘太太’,客廳裏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已經折騰了兩次。
莫北丞看過來的眼睛裏掠過凜冽寒芒的冷光,“你倒是說說,你去哪裏逛商場了?明天我也去瞧瞧,到底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吸引了你的目光。”
南喬走進去,路過容姐身旁時,容姐小聲提醒:“先生將臨江大大小小的商場超市都翻了一遍。”
“莫北丞。”
她站到他麵前,視線落在他身上,像是不認識一般,細細打量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說話。
莫北丞覺得怪異,麵無表情的抿著唇,皺了皺眉,掃了眼周圍的人:“都下去。”
“是。”
客廳裏很快就隻剩他們兩個人了。
南喬眼眸微動,聲音淡漠,卻明顯在極力壓抑:“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莫北丞的眉頭皺的越發深了,他沒有神機妙算,沈南喬這句突如其來的話,他還真沒聽懂。
不耐的冷著聲音,問:“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