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的風吹在身上還有幾分刺骨。
南喬雖然裹著羽絨服,但雙腿有一半裸露在空氣中,冷風直接從衣服的下擺鑽進去,即便裹了衣服也不禦寒。
隨著時間推移,原本熙熙攘攘的停下車看熱鬧的人也散了。
整個橋上,除了警察也就隻剩下南喬他們三個了。
打撈了這麼久,方圓五裏基本都被他們撈過了,但還是沒有線索,別說人,連片布料都沒見著。
大家心裏都清楚,估計是凶多吉少了,就算是被衝到了下遊,但在水裏這麼長時間也沒多大希望了。
晚上能見度不高,再找下去也是沒什麼結果,警察幾次想放棄搜尋,但見站在岸邊的兩尊大神都緊盯著湖麵,還硬著頭皮繼續撈。
他們雖然不認識季予南,但他們認識莫三少啊,看樣子,這墜湖的人和莫三少也是關係匪淺,要不然也不會緊張的穿了件睡袍就出來了。
又撈了半個小時之久,還是沒有線索。
而季予南的臉色已經沉的不能看了。
這期間,木子也來了,她是從公司直接趕過來的,身上還穿著工裝,外麵草草的裹了件羽絨服。
她先看了眼車頭被撞得變了形的車,才僵著臉走到南喬麵前,舔了舔唇,下意識的開口:“南喬……”
時笙呢?
這是大部分人看到這種場景後條件反射的問題。
但話還沒出口,就被莫北丞看過來的冷厲目光驚了一下,頓時卡在了喉嚨裏。
這一停頓,她被冷風吹得有點發木的腦子也就轉過彎了,知道莫北丞阻止她問是不想再增加南喬的心裏負擔。
她有過心理崩潰的經曆,唯安也說過,有過這類經曆的人如果再受到重大刺激,大多會走兩個極端,一是承受力變強,二是完全崩潰。
木子不知道南喬會是哪一種,但她更趨向南喬屬於第二種,因為南喬不再接受治療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完全好,估計莫北丞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這麼小心翼翼的照顧她的情緒。
南喬是被莫北丞半攬在懷裏的,麵部表情和肢體動作已經維持了很長的時間了,整個人看著沒點兒人氣,像是一尊精心雕琢的雕塑。
聽到木子說話,她才眨了下眼睛,估計是出神太久,眼睛一合上,頓時針紮一樣的疼。
她張了張嘴,太久沒說話,嘴巴都粘連住了,“還沒有下落。”
木子點了點頭,攏緊衣服和她一起等。
天空已經從黑色變成了墨藍色。
又一個水下尋找的人從水裏爬到船上,精疲力盡的躺著大喘粗氣。
救援完全陷入了死角,再找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領頭的警察皺了下眉,下意識的朝著莫北丞的方向走過來,卻又在途中停下來了,轉頭看向季予南。這種事最好是直接跟家屬溝通,但明顯那個渾身濕透的男人看著更像家屬,他們來的時候,他已經
在水裏找了好幾圈了。
但那人臉色實在陰沉的很,他甚至覺得,自己如果跟他說停止搜尋,那人說不定會直接將他從那個豁口扔湖裏去。
能和莫北丞認識的人,身份地位也不會簡單到哪兒去。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莫北丞開口問道:“什麼事?”
那人一喜,急忙走過來,相比之下,他更願意對著莫北丞:“三少您也看到了,救援隊已經整整撈了四個小時了,方圓五裏都找遍了,我的意思是……暫時收隊,等天亮了再往下遊撈撈看。”
四個小時,如果還在水裏也是屍體一具了。
耽擱一段時間再撈,影響也不大。
但他還是沒敢直接說。
見莫北丞沒說話,那人又道:“現在的光線根本不利於救援,連著四個小時水裏水上的打撈,大家都已經精疲力盡了,再這樣下去也是徒勞無功。”
南喬掙脫莫北丞的懷抱,站直身體,朝著站在豁口的季予南走過去。
莫北丞立即擰眉,扣住她的手腕,聲音冷冷沉沉:“南喬,時笙出事,他心裏並不比你好受。”
“你放心,我不會一腳把他踹下去。”
莫北丞:“……”
以季予南的身手,他倒不擔心南喬把他踹下去,下麵這麼多人,他還會遊泳,死不了。
他是擔心沈南喬。
“我跟你一起過去。”
南喬的眼神筆直的看著季予南,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不用了。”
莫北丞薄唇微抿,靜了幾秒,冰冷的開口道,“那你就在這兒給我站著,想說什麼我去跟他說。”
南喬回頭,擰眉,目光涼薄的盯著麵色像攏了層冰霜的莫北丞。
兩人對峙了幾秒,她沉默的將手從莫北丞掌心裏抽了出來,轉身朝季予南走了去!
季予南裏麵的襯衫已經差不多被烘幹了,領子淩亂的耷拉著,沒係領帶,襯衫扣子被扯開了幾顆,其中一顆還被拽掉了。外套還有明顯的濕意,但已經沒往下滴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