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亦的臉色變得相當的難看,他比莫北丞略矮一些,需要掀眸才能對上他的視線。
兩側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太陽穴兩側的青筋都繃起來了,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般,“莫北丞。”
莫北丞笑了笑,“季叔,我隻是開個玩笑,您別生氣。”
南喬跟著醫生走出去。
莫北丞走近幾步將車鑰匙扔過來,“今晚不用等我,早點睡。”
那雙眼睛深邃、漆黑,看似不著痕跡。
“三哥,你小心。” 季時亦哼笑,朗聲道:“莫太太大可以放心,既然是莫三少通知我來帶人走,我自然不會對他怎樣,”他的目光四處瞧了瞧,“不過,這地方也夠難找的,要不是莫三少通知我,我還真想不到時笙居然會
躲在這種破爛的地方。”
莫北丞回頭,眼神銳利的盯著季時亦,頗具危險。
轉回來時,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幾個保鏢的腰側,沉聲道:“你先回去。”
“莫北丞……”
男人當即沉了臉色,厲聲道:“回去。”
那模樣,當真是動了怒,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冷冷的,半點情緒也沒有,渾身的肌肉似乎都繃緊了。
醫生慌手慌腳的帶著南喬離開。
來的時候莫北丞一直抱著她,一路走的都很平穩,南喬當時還以為路不難走,現在回去才深有體會,狹窄的土路,到處都是石頭和凹坑,稍不注意就崴腳了。
南喬開車將醫生送回去,原本是打算直接回淺水灣的,走到中途,她打了個轉,又朝著河邊的方向去了。
到了那邊,已經臨近天亮了。
她開車走的時候季時亦的車還停在那裏,現在已經不在了,鬆軟的土壤上有淩亂的腳步和車輪印。
周圍半點動靜都沒有。
南喬一眼望去,除了隨風拂動的雜草,半個人影也沒瞧見。
她一邊朝前走,一邊給莫北丞打電話,那頭嘟嘟的響了兩聲,接了:“喂。”
聲音沙啞又性感,帶著一絲整夜沒睡的慵懶。
河邊的風大,一瞬間迷了眼睛,南喬眼眶微紅,小小聲的吸了下鼻子,“三哥,你和時笙在哪?”
這一刻聽到他的聲音,她覺得整個人生都完整了。
不再跌跌撞撞,不再迷茫徘徊。
那段流亡般的歲月在她的記憶中越來越遠。
莫北丞不答反問:“你在哪?”
南喬看著不遠處的房子,停住腳步,“在時笙借住的房子那裏。”
男人沉默了幾秒,聽筒裏傳來窸窸窣窣的一陣細響,似乎是他起身換了個地方:“回去。”
“你在哪?”她頓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時笙呢?”
為什麼小心翼翼?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她問這句話時,在害怕什麼。
那頭,沉默的時間明顯比之前更長。
南喬握緊手機,她覺得有沙子被風吹到眼睛裏了,有點疼,她眨了眨,然後越來越疼。
莫北丞:“她跟我在一起。”
“恩,那我回去了。”
她準備掛電話,莫北丞又道:“南喬……”
“恩?”
“……沒事,路上小心。”
……
莫北丞回來已經是下午了,身上還穿著昨晚那套衣服,上麵有幾處髒汙,但並不顯得狼狽。
眼睛裏有紅血絲,臉上明顯的疲倦。
他俯身換鞋。
南喬從早上回來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見開門的聲音,轉過頭,就看到莫北丞將外套脫了扔到一旁,解開袖扣,將衣袖隨意的挽到手肘的位置。
“三哥。”南喬走到他麵前,仰著頭,目光沿著他裸露的肌膚一寸寸仔細搜尋,莫北丞的模樣看著還好,沒有明顯的外傷,“受傷了嗎?”
“沒有。”從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男人滾動的喉結。
南喬抬手去解他襯衫的扣子,她知道有些人打架專喜歡挑衣服遮住的地方打,看不見傷。
莫北丞一把摁住她的手,眼角微挑,漫不經心的笑道:“沈南喬,你是個女人,能不能矜持一點,不要每次都這麼猴急?”
桂嫂聽見聲音,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先生,您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你下去吧。”
見兩人這種姿勢麵對麵的站著,桂嫂曖昧的笑了笑,連圍裙都沒摘就開門出去了。
莫北丞拉下南喬的手,眉眼深邃的看著她:“我沒受傷。”
南喬抿唇,往他身後探了探,除了桂姐出去時開了下門,之後就沒有動靜了。
“時笙呢?”
莫北丞擰眉不語,他在想合適的措辭。
如何能讓南喬平靜的接受。
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已經如履薄冰了,他不想因為這件事再鬧得更僵。
南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言的越過他就朝外走,被莫北丞攔腰抱住,“南喬,”他的聲音沙啞的不成調,“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