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感覺隻是暫時的,沒等兩分鍾,那陣眩暈感便再次席卷而來。
時笙甩了甩頭,卻越發覺得困得不行,她試圖動了動因為長時間反銬在身後血液滯阻的手臂。
這一動,手銬磨過手腕上的傷,鑽心的疼痛感傳來,原本已經趨於模糊的神智瞬間又清醒了!
時笙睜開眼睛,入眼依舊是一片漆黑。
車子開的很穩,沒有顛簸感,今天有太陽,曬得人暖暖的,容易犯懶,尤其是她這種情況,更是倦得不行,沒一會兒睜開的眼睛就又閉上了。
時笙不停地用受了傷的手腕磨蹭著手銬金屬的棱角,來保證自己不徹底暈過去。
車子已經駛離別墅半個多小時了,她看不見,也沒辦法確定自己這是到哪裏了,更不知道這兩人要帶她去哪裏。
溫熱的血染了她一手,時笙疼得全身冒汗,卻沒太多心思去關注自己的傷口。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季予南現在怎麼樣了,能不能等到她脫離危險給季時亦報信,最麻煩的是她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甚至沒有半點頭緒,就算告訴季時亦季予南有危險,該怎麼查,從哪裏查。
這種隻能聽天由命的無奈感時笙已經感受過很多次了,從爸爸去世到帶媽媽來美國,她甚至連努力都沒有目標。
隻能祈禱,祈禱媽媽能醒過來,祈禱媽媽沒事。
“咚”的一聲巨響。
車子在被劇烈撞擊後往前挪了一大段距離,停下。
時笙也因為慣性往前一移,重重的撞在了車子的車廂壁上。
整個後背疼了一片,本來就不怎麼清醒的腦子頓時一片混沌,連基本的思考能力也沒了。
她聽見‘哢嚓’一聲,好像是手臂脫臼了,手銬也因為這一撞深深的嵌進了手腕裏——
劇烈的疼痛沿著每一根神經傳到大腦,時笙心裏煩惡,蜷縮著身子趴在地上幹嘔,卻還分心去聽周圍的動靜。
這條路應該很荒涼,撞車了,沒人尖叫,沒人議論,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下風和發動機的嗡嗡聲。
時笙界於昏迷與清醒之間,清晰的聽見後麵撞上來的那輛車車門打開,緊接著響起的便是男人熟悉的嗓音和音調,“放了她。”
是傅亦。
一改平時的溫潤和煦,每個字每個音都充斥著冰封般凜冽的崢嶸料峭。
緊接著,載時笙這輛車的車門也打開了。
身材魁梧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車子瞬間往上彈了彈。
男人抄著一口地方口音很重的英語,“你他媽誰呀?”
棒球棍在車子的金屬架上敲出‘砰砰’的聲音,時笙心裏一緊,她沒見過傅亦打架,但傅亦一看就是不會打架的類型,而負責送她的這兩個卻是常年刀口舔血的狠角色。
他們連季予南的麵子都不給,何況還是傅亦。
“你……”長時間沒有說話,嘴唇都粘黏住了。
傅亦望著車裏的時笙,“我要帶她走。”
“嗬,”男人挑釁的冷笑,“有種來搶啊,連季予南在我手下救人都沒討到好下場,還挨了一刀,何況是你這長得跟娘娘腔似的雜碎。”
時笙帶著眼罩看不見,但從聲音聽出傅亦和他們打起來了。
男人打架和女人不同,不會一受傷就嗷嗷的慘叫,她隻聽到拳拳入肉的悶響,卻沒辦法判定是誰受了傷,
身體的每一處每一個細胞都泛著尖銳的疼痛感,但偏偏又不能徹底的暈過去,除了記掛著季予南,還因為身上的傷實在是太疼了,疼得她連暈過去都做不到。
黑暗中,遲鈍的感官變得極為清晰。
時笙聽到男人的悶哼聲。
“傅亦。”
她的唇瓣在動,喉嚨裏像是卡了個硬物,努力了幾次也發不出聲音。
……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的漫長時間,打鬥聲終於停止了。
有人跳上車廂,走到她麵前蹲下——
眼罩被摘下,刺眼的光線照進眼睛。
時笙雙眼發疼,重重的閉了下眼睛才再次睜開,目光所及,是傅亦一張青紫帶血的臉。
見她睜開眼睛盯著他,傅亦微鬆了一口氣,“能走嗎?我帶你離開。”
他將時笙扶起來靠在他腿上,拿鑰匙打開手銬,“有點疼,忍一下。”
盡管已經放輕了動作,但時笙還是疼得整個身子都顫了顫,她打量著周邊的環境,這邊是城東的郊區,離她和傅亦約定的咖啡館距離很遠。
所以,即便剛才已經聽到他的聲音了,睜開眼睛看到他的臉,還是有種時空錯亂的恍惚感。
“你怎麼在這裏?”
她原本隻是沒什麼實質意義的隨口問一句,就像見麵問吃過飯沒有的那種,問出口後,細想之下才覺得這事處處透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