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在你那裏?”
時笙用力的闔上眼睛,牙齒被咬的發酸,她要很控製自己的情緒才能保證交談順利的進行。
季予南站在窗邊,明亮的光線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近乎透明。
暗色筆挺的西裝,恰到好處的勾勒出男人偉岸的身姿!
他回頭看了眼被繩索禁錮在椅子上的艾倫——
男人垂著頭,略長的劉海搭拉下來,身上的衣服沾著灰塵和血漬,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陷入了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
察覺到季予南的視線,原本垂著頭的男人掀眸朝他看過來,唇角一勾,挑釁的笑了笑。
季予南眸子裏覆著一層讓人毛骨悚然的森冷寒意。
他沒有理會艾倫,而是對時笙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何必浪費唇舌多此一問?”
“他怎麼樣了?”
她每問出一個字,音調都非常僵硬。
身下的被子被她抓得著褶皺變形。
剛才聽到的那聲微弱的呼吸應該就是艾倫的,光是聽著就知道情況不好。
“嗯……”季予南拉長的聲音聽在時笙耳裏,就好像是一把利刃,刺得她耳膜生疼,“還好,活著的,不過能不能撐過今晚就不知道了。”
他吩咐艾倫身側的保鏢,“出點聲,免得太太擔心。”
“……”
靜默中,時笙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失控的心跳聲。
她沒聽到艾倫的聲音,卻聽到季予南驟然變得冷厲的嗓音再度響起,壓抑著極端的不悅,“用點勁,連我都聽不見何況是遠在千裏的太太。”
‘遠在千裏’四個字,他咬著牙一字一字說得異常緩慢,透出明顯嘲諷和冷怒。
“不要,”時笙尚且還算平靜的嗓音猛的抬高,顯出幾分尖銳,“我不要聽他的聲音,季予南,你住手,你住手。”
男人靜靜的聽著她瀕臨崩潰的聲音,冷酷的嗤笑,“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你是在暗示我,讓我弄死他?”
“季予南。”
她的脖子像被人用一隻大手緊緊的掐住。
聲音粗嘎,連呼吸都困難,“你到底想幹嘛?”
男人舔了舔唇,眯起的眸子裏流轉著肆意輕佻的瀲灩笑意,“你啊。” 季予南點了支煙,靠著牆壁吞雲吐霧,臉上仍是冷靜從容的模樣,空氣中彌漫開的血腥味也沒有影響到他,“這麼大的膽量敢從我身邊逃跑,如今這才剛開始,就承受不了了?後麵還給你準備了好戲呢
。”
他這話說的漫不經心,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卑劣。
時笙:“……”
她想說話,但這種情況,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男人低沉的笑聲自喉間傳來,明明是貼著聽筒,但時笙卻似乎感覺到了他灼熱的氣息就吹拂在她耳邊。
“時笙,我不是讓你乖一點嗎?你為什麼總要鬧個不停?”聲音裏透著幾分無奈的妥協。
他最近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所以顧不上時笙的情緒,他也知道她為了過去不開心,本想著等手裏的事告一段落再找個時間和她好好談談。
但在這期間,她已經在精心策劃怎麼離開他了。
時笙閉了閉眼睛,麵無表情的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被人這麼徹徹底底的耍了一遭,總要有人為此付出點代價,不是嗎?我又舍不得動你,就隻好拿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出出氣了。”
一股冰涼的寒意從腳底竄起。
時笙深吸了一口氣,麵色蒼白如紙,呼吸略略有幾分急促:“這些事都和他們無關,是我,從頭到尾都是我策劃的,也是我騙的你,你別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無辜的人?”男人冷笑,嗓音沙啞得模糊,“如果在醫院沒有那群醫生替你說謊,那個護士不提早在試衣間等你,你能逃得這麼順利?” 一支煙抽完,他很快掐了又重新點了一支,“事情是你策劃的,但如果沒有這個男人幫你,你的策劃,便永遠隻是個策劃而已,成不了現實。你現在跟我說這群人無辜?時笙,你是當我蠢的好騙,還是
從未了解過我?”
了解過。
正是因為這種深刻的了解才讓她在聯係不到艾倫的情況下這般憂慮恐慌。
但她現在,不想和他討論這些無關的事。
說了解,他就能放人嗎?
不見得。
季予南或許也隻是隨口一問,沒什麼實質性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