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亦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了幾個人來。
夜晚無人的河邊,穿著黑色西裝的健壯男人,暴力的荷爾蒙在空氣中無聲無息的膨脹。
門關著,看不到外麵的情況。
但兩方力量懸殊太大,幾乎沒有任何懸念。
莫北丞來的時候身邊沒帶人,他和季予南不同,沒那麼多天天對他咬牙切齒、恨不得能將他千刀萬剮的仇人,所以不需要時時刻刻都帶著保鏢。
時笙忍著疼從床上起來,拉開門,對莫北丞道:“你帶南喬先走。”
季時亦這擺明了是來者不善,這種情況,莫北丞無論是看南喬的麵,還是看季予南的麵,都不會袖手旁觀。
但南喬留在這裏確實危險,他不了解季叔的性子,萬一真不管不顧的要動手……
他掃了眼那四個一看就訓練有素的保鏢,心裏已經大概有了底。
視線轉向南喬,“你先回去。”
好在南喬並沒有矯情,很幹脆的和醫生一道離開了。
莫北丞給季予南打電話,那邊隔了很長時間才接起,像是還沒睡醒,聲音裏還有幾分茫然的沙啞,“什麼事?”
“找到時笙了。”
“……”季予南睜開眼睛,黑暗中,一雙眸子亮得出奇,喉結滾動,從深處溢出一個音:“恩。”
莫北丞單手插在褲包裏,麵對著湖麵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但是就沒有了,也沒掛電話,也不說話。
等了半晌沒反應,莫北丞重重的擰了下眉,“季叔也在,你打算怎麼處理?”
季予南從床上起來,慢騰騰的摁亮床頭櫃上的燈,摸出一支煙含在唇間,“你那邊現在是晚上吧。”
時笙還活著這事,他基本沒有意外。
他點燃煙,青色的煙霧在身旁散開,將他的五官映得有幾分模糊,“回去睡覺吧。”
她既然要跑,那就跑吧。
他放她自由。
不過,這個念頭隻在他腦子裏晃了晃,很快便消失無痕了。
莫北丞:“……”
他被季予南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氣的夠嗆,冷著聲音問道:“你他媽是不是受刺激過度,腦子出毛病了?時笙受傷了,你要確定不管,我就回去睡覺了,你這檔子閑事我是真懶得管。”
那邊又是半晌沒動靜,莫北丞被他氣得說不出話,拿下手機要掛電話,又聽季予南開口說道:“送她去醫院。”
那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之後是細細的水流聲,杯子碰撞出的清脆聲音。
莫北丞又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這時候,那邊應該已經快下午了吧。
掛了電話,他徑直走向時笙,垂眸看了眼她腫得透亮的小腿,“予南讓我先送你去醫院,介意冒犯一下嗎?”
她現在這樣肯定沒辦法自己走,要等她一點一點挪到停車那裏,估計天都亮了。
“不介意。”
莫北丞蹲下來要背她。 季時亦的眉頭瞬間皺起,麵無表情的開口:“北丞,你這樣也著實太不將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裏了吧,既然你和予南是關係這麼要好的朋友,那應該知道,時笙手上那東西會對予南造成多大的影響,你不
想眼睜睜的看著他去坐牢吧。”
“伯父,這事還是由他們自己去處理吧,他應該還有十幾個小時就到了,不如我先給伯父安排個酒店住下,等他來,他要怎麼處理由他決定,畢竟,時笙是他的妻子。”
季時亦聲音撥高,臉上的表情猙獰扭曲,“由他處理?由他處理就是任由這個女人胡鬧嗎?”
如果不是季予南從中作梗,他又怎麼會到現在才找到時笙。
這個女人……
他的視線轉向時笙,眸子裏一閃而過的陰鷙狠厲。
留不得。
“北丞,這個女人留不得,你們小年輕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愛情衝動不計後果,但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兒子去坐牢,季家就他一根獨苗,長瑤是女人,終究成不了什麼大事,我不可能由著他胡來。”
“伯父,抱歉,時笙是我太太的閨蜜,兄弟的女人,無論看哪一麵,我今晚都沒辦法將她交給你。”
“那我就隻能強留了。”
他想的很清楚,得罪了莫北丞是一輩子的麻煩,留著時笙,又何嚐不是一種麻煩。
季家的根基在美國,莫北丞再怎麼厲害,要將手伸到美國也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何況還是為了個和他完全沒什麼相幹的時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