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冤大頭,出身平庸卻想過過帝王一樣的生活。那你應該選擇鎮上有名的銷金窟——紅豔樓,那裏能提供你需要的一切。每到入夜時分,從大門口到樓上走廊,上百隻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的燈籠次第亮起,整座花樓簡直就像人間的仙境。燈光中樓裏的姑娘也會像仙境中的仙女,身穿各式的衣衫,廣繡合歡,讓你流連,讓你銷魂,讓你掏光口袋裏的最後一塊銅板。
可今晚的氣氛卻與往日大不相同,平日車水馬龍的大門口冷冷清清,隻剩兩盞暗紅的燈籠無精打采的在門楣上歎氣。一樓走廊盡頭的房間裏,像其他姑娘們的房間一樣,有寬大的睡床,粉紅的床幔,整個房間的裝飾都充斥著豔麗華貴的格調。地下擺一張雕花的紅木圓桌,此時的趙大膽就坐在圓桌旁的凳子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翻來覆去的看著一張信紙。
最後他終於放棄了努力,“小曼,這上麵到底寫了些什麼?”
小曼就是被稱為鬼女的那個姑娘,此時她已經梳洗幹淨,像一株亭亭玉樹,站在他的對麵。
小曼衝他微微一笑,接過信劄,慢慢的讀著:“今夜戌時,有膽子一個人帶那女人到鎮外荒塚來見我。——劉三。”
趙大膽最怕聽人拽文,這信寫得簡單直白倒合了他的胃口,不過對信的內容他心裏也很是不以為然,整整一個下午,劉三爺都沒有露麵,卻送來這封他根本看不懂的信。
“不就是今天晚上到荒塚去見他嘛,還用得著寫信?不知道老子大字不識!”趙大膽摘下軍帽,搔搔剃得溜光的頭皮。
小曼終於“撲哧”笑出聲來。趙大膽反倒不好意思了,低聲嘟噥著:“改天讓秀才教我認字,不信老子就一輩子當文盲。”
“小曼姑娘,你怎麼惹上的劉三爺,今天到底怎麼回事?”趙大膽示意小曼坐下,“你告訴我,我心裏也好有個底。”
小曼把趙大膽麵前的茶杯倒滿,自己坐在他對麵的凳子上。她望著桌上跳動的燈火,一雙大眼睛裏蒙上了迷蒙的薄霧。
“我家原來是開茶莊的,那時家裏很有錢,父親隻有我一個女兒,所以專門請了先生來家裏叫我讀書,誰知就在15歲那年,一場大火把茶莊燒了個精光,父親也因為抑鬱成疾臥病在床,家裏的積蓄很快花完了,隻好四處借錢給父親治病,可是親戚朋友都遠遠的躲開唯恐受到連累,沒有辦法,我和母親隻好向劉三爺借了高利貸。誰知不到兩年,父母相繼都去世了,為了辦二老的喪事,我隻好賣身流落到這裏。
ュ紅豔樓的第一天,樓上的“媽媽”就讓我接客,那天晚上的第一位客人是個出手闊綽的外地商賈他喝的醉醺醺的闖進了這間屋子,帶著滿嘴酒氣進來就摟住我就脫我的衣服,我心裏又急又怕,想掙紮卻使不出力氣,腦袋裏轟的一聲就失去了知覺。第二天,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們卻告訴我那個客人死了,好像是被嚇死的。好在紅豔樓在這片土地上還有些勢力,總算官府沒有追究,可這件事之後,就沒有人敢來找我了。我也樂得清閑,倒是“嬤嬤”整天給我臉色看,罵我沒用,連男人都伺候不了。
後來劉三爺也知道了這件事,昨天晚上派手下人來催債,那個手下是個色中的餓鬼,趁我一個人在屋裏就把我按在床上就想強暴,我拚命反抗著,他卻越抱越緊,最後我心裏一急又昏了過去。今天天亮的時候我清醒過來,隻見那個色狼倒在地上兩眼翻白已經死了,渾身衣服整齊,隻在脖子上有四個深深的血洞。我的衣服被撕得粉碎,不過身子卻沒受到侵犯。這一次我嚇壞了,躲在樓下的柴房裏哆嗦,外麵的一丁點響動都讓我心驚肉跳。直到中午,餓得實在受不了了才出來,誰知剛剛露麵,就被劉三爺的那個手下發現,說我謀財害命故意賴賬,要拉我去見官,還要封了紅豔樓。要不是大哥相救,我恐怕現在命都沒了。”說著小曼的眼裏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的落下來。那紅潤的臉蛋簡直就像春天裏帶露的海棠花兒,看的趙大膽心神一蕩。
“妹子,你別哭了,今天晚上我就替你出頭討個公道。”他胸中的豪氣衝天,把桌子一拍,猛地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