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該一直這麼瘋。(1 / 2)

從此攸寧便成了玉晶宮一個特殊的存在,上次一句話,這麼多珍稀物件兒都賞了他一人,由此可見蕭棠是有多寵他。

攸寧從進宮裏來,那安家立命的根本早被一刀子割斷了,也就和外頭斷了根兒。這名從何而來也無人得知,蕭棠覺得這個名字不好,便另賜了一個姓,“沈”。

這個姓原先是個大姓,後頭死了這麼多人,當然也就不那麼光彩了,蕭棠偏偏選這個姓,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便多些意味兒了,總之是失了什麼,便要從什麼地方找回來。

宮裏的人自有一套踩高捧低的本事,見著攸寧得寵,當著麵一句又一句的“沈內侍”也不知是巴結還是諷刺。背地裏又是一副尖酸刻薄嘴臉,怎麼難聽怎麼編排。

這話一天天傳出去,就連公主的名聲也就變了味兒了。

這些話說得多了,總有一兩句落進正主的耳朵裏,可他從來都當聽不見,行事走動隻是自己的一套規則,去哪兒都把腰杆兒挺得筆直,一身青衣直裰愣生生穿出了排場,像個富家公子,更不會與不相幹的人言語。

至於,蕭棠,那就更不會理會了,成天把自己關在摘月閣,除了彩兒偶爾能上去之外,旁的人就連麵也見不到。

皇後、四皇子各管各的,好像除了那些嚼舌根的宮人,誰都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於是流言沒了管控,更是瘋了一般沿著宮牆漫爬。

從今天沈內侍在摘月閣呆了多長的時間,公主又賞了沈內侍什麼東西,沈內侍如何媚主侍上,事無巨細都有人說,或豔羨,或嫉妒,或不齒,個中滋味隻有說的人才知道。

蕭棠隻管關在摘月樓自己畫自己的圖,她把攸寧放在摘月樓,偶爾瞧瞧他的樣子,好像看到他,便就知道該怎麼畫了。

這中間又出了另外一件大事,四皇子在各位大臣“苦口婆心的再四哀求”下,“終於”覺得他雖才能不足,但天大大任不可推卻,為著蒼生社稷著想,等先皇入陵便要入主太和殿。

四月天氣像小姑娘的臉,晴起來的時候明媚動人,陰起來的時候梨花帶雨。

若說皇帝殯天最高興的大概是四皇子,最傷心的是誰?絕不是南棠公主,也不是伉儷情深的皇後,是那些沒有子嗣的後宮嬪妃。

蕭棠這個爹,說的是對她娘情深意重,她娘死了之後作無數篇詩文悼念,那些詩文摘抄出來免費發放,讓百姓缺草紙的時候隨便扯幾張過來以感念皇上悲痛情思。

然後,她爹該填充後宮的還是得填充,年年選妃,或妖嬈或清素或端莊或嬌俏,什麼樣兒得都有,等他死了還有好幾十個沒享用過來,也不知他心痛不心痛。

如今好了,這些未享用的,都得隨著他到地下,再讓他挨個兒臨行,受用過的繼續臨幸。

司禮監拿筆一批,七十八個姑娘,有零有整,個個兒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統統去中正殿排隊等死。

那天下了連綿小雨,蕭棠站在中正殿外頭城牆邊上,聽著裏頭哭聲裂肺,僵得跟個雕塑似的。路過的宮人們見公主這個樣子,都道她是個瘋子,躬身行個禮便匆匆走了,無人敢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