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溜達。出去走了幾步才又想起,前麵這個草窩處,自己曾經絆倒過。左冀忿忿繞回來,姓陸的不是又在耍人罷?
又候了頓飯功夫,他決定不等了:這都在山外沒人管了,自己怎麼還這麼老實聽話,敢情是被欺負成慣例了?
唾棄完了自己,抬腳出門。剛走不過兩步,忽然迎麵飛來一物。左冀信手抄住一看,卻是一個包袱。
陸教主在幾丈外負手而立。
左冀一頭霧水:“啥意思?”
陸教主也不望他:“此去你家鄉甚遠,這是盤纏。”
左冀很是意外,這人方才竟然是為自己尋盤纏去了?
陸教主繼續道:“江湖之事,與你本無幹係,切莫牽扯進來了。”頓了一頓,見左冀頗以為然地大點其頭,才又說道:“若日後有人尋到你,問我行蹤作為,你……隻管如實回答便是,免得惹禍上身。”
左冀張張嘴,卻不知該說啥好。江湖這趟渾水,自己是肯定不能再蹚了。可要真要同眼前這人脫清幹係,又不是那麼會事。以後會如何尚且不知,可這大半年的相處,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又怎麼是用說,就能說的清楚的?
若是姓陸的不是江湖人,不是什麼魔教教主就好了……左冀模糊地想著,全然忘卻了這人的惡劣和一直腹誹著的陰陽怪氣。要不是的話,橫豎他就是一個人,自己就可以邀他來家中做客,請他嚐些自家的東西,或幹脆邀他搬到附近居住,還能教他一些劍法外的樂趣。要不是……該有多好。
這般胡思亂想著,眼瞅著陸行大又遲疑了會,一句“倘若日後……”沒說完就甩甩袖子離開,卻終究沒能發出聲來。
人走沒影了,左冀才回了神。那麼……就回家罷?掂掂手中的包袱,左冀拆開一看,裏麵除了一吊錢和些許散碎銀兩之外,還有一大張疊地四四方方的白紙。書信?畫像?
小心地展開了,居然是一副簡易地圖。上麵用朱筆細細地標注了從此處到左家莊的行徑線路。他反複端詳,正麵看到背麵,可地圖就是地圖,沒發現什麼別的門道。再仔細折好了放進包袱,左冀一頭霧水,這算什麼意思?
第二十一章
躊躇了半晌,也一直再沒見著有人來。左冀最終還是踏上了回鄉之路。
姓陸的說話雖然雲山霧罩的,但是有一點他卻是聽得明白:他左冀隻是個種地的莊稼人,不是那些武林人士,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不是他能明白的。即便是他有那個心,也應付不來打打殺殺的事。
左冀捫心自問,確實如此。他打出門尋債起,就一直過的提心吊膽的,從來都是刀光劍影中的累贅,他拖累過嚴小公子、唐少俠、石護法,自然,最多的還是陸教主。這麼想想的話,能平安到現在都是僥幸。
陸行大說石護法害他,可讓左冀來說,石護法和唐公子也不是什麼壞人。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打來殺去的?果然江湖上這些事不是他能明白的。做人要本分,莊稼人就該老實種地才是正經。
因著盤纏充裕,又記掛著春耕,左冀回程路上走得順順當當,不過十餘日功夫,便回到了左家莊。
村子裏倒是一切如舊,鄉鄰們見他回來,都熱絡著上前招呼。族裏五伯問,小冀你回來的正好,五伯家裏養的花病了,你來給看看咋回事;村東大娘說,小冀你可算回來了,大娘正打算給你四兄弟寫封信,連過年都不曉得回來一趟,你可幫我好好罵罵他;村裏小娃們起哄,左大個你不是去城裏做活去了麼,咋沒帶個媳婦回來?
口中答應了五伯,被大娘拽著,再揮揮巴掌嚇散了小娃們,左冀連家都沒進,就馬不停蹄地忙碌開來。順道從鄉親們口中打聽著他沒在家這些時日的事情。
先是一直讓他懸心的耕地,這大半年沒荒了,有他兄弟和鄉鄰照料著呢。然後是自家房屋,他去了沒倆月就有人來了,還是前後兩撥。第一撥來的人很好說話,打聽出房已修好,便賠償了銀兩,也好聲好氣的同村人陪了不是,說是驚擾到鄉親不該。
第二撥人就怪了,村人同他們說房修好了,債也有人償了,無須再做什麼,那群看著頗凶悍的人居然開始犯起愁來,說什麼也不肯就這麼走了。最終讓他們尋到左冀的舊宅,楞是乒乒乓乓給原地重起了一座同左家兄弟住的一模一樣的新屋,又寫了封報安信,讓左冀兄弟按了手印,這才消停了走人的。
說到這裏鄉親們很是讚歎,原來那些拿著刀子的大爺們也不是不講理啊,左冀你這也算是因禍得福,這樣的屋子咱們得攢好幾年那。這下可好,自個娶媳婦的新屋也辦利索了,你算是沒啥愁事了。
左冀無法同他們細說,隻有嗯嗯啊啊應著。熟門熟路地做完那些雜事,回家同兄弟聚了,自然又是一番熱鬧。轉過天來,又一一去謝過宴請幫忙照料的鄉人,這樣折騰了幾天,才算安穩下來。
本來以為就此能安生度日了,誰知道門前來往的人卻開始多了。那些串門聽故事問城裏門路的也就算了,可這連著好幾個的媒人是怎麼回事?
那些七大姑八大嬸的眾口一詞,都是說臨近哪村的哪個姑娘正當年紀,人也般配,左冀你也不小了,都不知道為自己打算打算,還得讓我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