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許將筆放下,卻不料被仇慈拿起。替他將拿筆勾起的字,填寫完整。自上次之事發生之後,仇慈對他很多事都順從很多。他也知那是愧疚之情,別無其他。
可尤許的心中,偏生這般的執拗著。太多的控製不住,壓的他苦不堪言。
仇慈揮毫完畢,放下筆直起身子道:“大致了解內閣的情況便可,用不上如此。”
“恩。”尤許跟著他起身,坐在飯桌前。他不敢再多看向仇慈,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做出過分之事。
卻看到仇慈背後的衣服滲著血跡,尤許心中不由一堵。以仇慈的身法武功,天下還有能傷他之人?他伸出手,卻不敢碰向那後背,生怕被仇慈看到。
仇慈發現尤許的異樣,拿起筷子為尤許夾著幾筷子菜道:“我要離開皇宮幾日,阿許在宮中好生照看好自己。房一賢那頭,我已交代給夏箜。阿許放心,他無膽再來安居殿。”
“你要去向何處?”尤許食之無味,放下筷子望著發音之人道。
他看到仇慈身後的傷,再次想到了之前追殺他們的人,仇慈的同門師兄。他心中多少有些擔憂,不想仇慈再以身犯險。
仇慈低著頭,喝著碗裏的湯回道:“七日當歸。”
尤許見仇慈意已絕,也不再多言。一頓飯,也沒吃多少。他低著頭,攪拌著碗裏的湯,卻不見多喝一口。
仇慈起身理了理衣衫道:“我會盡快回來。”
“萬事小心。”尤許連萬字都還未說出,那人便已奪門而出。
隻留靜默的空氣,與他相看兩無言。尤許有些落魄的坐下,眸中泛著些許哀怨。也不知仇慈這一走,回來是幾時?他起身將房門緊關,靠著門望著空蕩蕩的房間。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自他碰上仇慈之後,兩人鮮少分離。
如今,偌大的安居殿隻剩他一人,想來是有些孤單。
好在他還有足夠的時日可以等,等仇慈口中的七日。莫說是七日,即便是七年,七十年他都願等。可歎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總被無情惱。
窗外的太陽不知何時躲在烏雲後,竟是將淺薄的溫暖也收了去,想來是有些吝嗇。透白的光暈穿過枯枝,落不到禦書房內。看似無私的光明,卻也自私的可以。
門外的兩個小太監,連連打著哈欠。禦書房內的夏恒來回翻開著桌上的奏折,一封封都是逼他退位。
夏恒氣的將幾封奏書摔在地上,眉間泛著怒火。一旁候著的小太監,嚇得躬起了腰。待到夏恒走後,才趕忙將奏折重新拾起,擺放整齊。他心中明白這位置他坐不了多少,但如此強行逼他,指使者還是他的大兒子。
回到昭陽殿的夏恒,氣急之下召夏至進宮。昭妃撫著他的後背,無聲的緩解著他心中的積火。
昭陽的腦袋貼在夏恒的後背,寬慰道:“皇上莫要再氣,氣壞的身子可如何是好。”
“哼,眼下這幫兔崽子都巴望著朕早點氣死,好坐上朕的位置。”夏恒眉眼中泛著寒意,胸口起起伏伏難以平複。
昭妃從宮女手中接過熱茶,送到夏恒的手中。輕撫著夏恒的後背,無聲的安慰。趕來的夏至,被太監引到夏恒的眼前。他躬身行禮道:“參見父皇。”
夏恒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拿起茶杯扔在夏至的身上怒道:“莫要以為朕不明白你那點小心思,莫要忘了,現在朕還是皇帝。”
“兒臣不敢,父皇莫不是聽信旁人的謠言誤會兒臣。”夏至嚇得連忙跪在地上,磕頭請罪道。
他還未曾弄清楚事情的狀況,被自家老爹這麼一罵,完全懵了圈。張先生的計策還未用,怎麼會出了差錯。他抬起頭望著夏恒身後的昭妃,心中多了幾分怨恨。
一定是夏箜,明著暗著算計著自己。
夏恒被昭妃扶著坐在椅子上,拍著桌子怒道:“那些大臣聯名上書逼朕退位,不是你指使?!”
“兒臣哪敢,這幾日兒臣除了每日上朝之外,幾乎都在探訪百姓。多餘的功夫都不曾有幾許,更何況是派大臣聯名上書。兒臣實在冤枉的很,還請父皇明察。”夏至說著擠出兩滴眼淚,甚是可憐。身上的朝服被茶水潑濕,惹得有幾分紮眼。
夏恒細想也覺得有理,他冷哼一聲道:“你二弟剛走,你們兩兄弟就坐不住了。怕是父皇再不退,你們便要逼宮了。”
“兒臣不敢。”夏至不敢抬頭相望,怕眼中的渴望露出幾分。但他心如明鏡,父皇怕是看不上他與老三。
但眼下,他不動手是不行了。若是再拖些時日,怕是更加難辦。還是張先生說的在理,他若是連太子之位都保不住,提什麼其他。
夏恒實在心煩的緊,擺手著。夏至哪敢多留,躬著身連忙退下。一旁的宮女將地上的碎片收拾著,重新為夏恒沏了背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