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中帶著幾分曖昧。
禦紫炎也並未運足功力再去分辨那句話的後文。隻是微微蹙起眉,不知想起了什麼,眼中劃過一抹不悅。
“好吧,就算是三殿下這邊當真有意……那陛下呢?陛下何許人也?三千粉黛,男妃也不在少數,見過的美人怕是比你我活過的年月還要多。又怎會真的被三殿下引了去?”
“情愛之事,哪裏有什麼常理可言?旁的不說,當年三王行刺,三殿下險些被斷劍所傷,可是陛下以身擋劍,不惜自己受傷保下了三殿下。如今又隻因三殿下受了些風寒,就三日不理朝政,還幹脆將三殿下移入了禦華殿。種種蛛絲馬跡聯係在一處,難道還不證明陛下對三殿下‘關照’有加麼?”
女聲故意咬重“關照”二字,禦紫炎甚至可以想象出此女現時臉上寫滿曖昧與輕視的表情。
“聽你這麼一說倒是有些道理。”
“那是自然。”
女聲中帶著些得意。
“隻是……三皇子是陛下的親兒,況且生得出色,為人又謙遜溫和,陛下對他多寵些,也不無可能吧?說到底,我還是無法相信陛下那般的人物會對自己的親兒生出些旖念。”
禦紫炎站在遠處握緊了雙拳。
身後的緣楓、墨雨剛剛習武不久,自然是聽不清那兩名宮女的對話,但也知道並非什麼入得耳的話。緣楓此時很想找個什麼借口將禦紫炎請走,卻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到妥當的理由。
但此刻,他又不能返回去請霜月或者霜潔來做說客。惹惱了殿下責罰他倒是事小,若是驚動了陛下——他真不知道此事會鬧到如何地步才能收場。
但是不遠處的兩名宮女自然是不知道她們此刻的密談還有旁人聽見。
先前一直尋些證據說明流言可信性的那名宮女繼續說道,“你可真是固執。無論是過去為皇子時,以後後來為帝後,你瞧陛下這許多年,可曾對誰如此特別過?親兒又如何?陛下何時在乎過血脈親緣?你忘了當年……”
“噓——此事斷斷不可再提的。你不要命了啊?”另一個女聲忽的製止了前一人的話。
禦紫炎心中一動,他其實也一直在疑惑,便是宮廷鬥爭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但是父皇這一代餘下的血脈也到底太過單薄了。他可是從史書上看過,先皇子嗣眾多,卻再看不到下文,為何如此眾多的子嗣,如今全都殞命或夭折了。
禦紫炎忽的記起上回在秘道之中,禦天行陷入幻境,似是記起了許多不悅的過往。
對於禦天行的過去,禦紫炎並非全無好奇,卻也並未想過多做深究。
每個人都有不願提起的往事。他禦紫炎,並非好奇心過剩的多事之人。
“我不說了,你心裏卻是知道的那。”
“嗯……”女聲應了一句,隨後半信半疑的說道,“照你這麼說,難道陛下當真——”
另一人似乎到底有些顧忌,並未將後麵的話說出。但是禦紫炎心底已是翻騰成了一片。
見禦紫炎似是有了動靜,還不等緣楓開口,卻見禦紫炎已被一片玄色的身影納入懷中。
“如此天寒地凍,炎兒又有傷在身,為何還要四處亂跑?害父皇擔心很有趣麼,嗯?!”低沉疏冷的聲音含著怒氣,卻更多的是擔憂與心疼。
“緣楓(墨雨)參見陛下。”看清來人,緣楓、墨雨連忙俯身行禮。
“——”
禦紫炎在禦天行懷中轉回頭,看到禦天行額頭上滿是細汗,雖是天寒地凍,禦天行平日裏總是偏冷的體溫,此時卻是渾身蒸騰著熱氣,一見便知方才他定是一番奔波。
思及此,禦紫炎心中愈發翻攪著。
注意到禦紫炎的神情,禦天行冷冷看向緣楓、墨雨。
感受到禦天行的視線,緣楓、墨雨低下頭,不知該如何解釋殿下的行為。
跟隨禦天行而來的霜潔卻是開口說道,“陛下,天寒,還請您帶著殿下先行回去吧。至於那些個多嘴多舌的,霜潔會著人清理的。”
“嗯。”
禦天行淡淡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些什麼,抱著禦紫炎抬腳朝著禦華殿的方向走去。
禦紫炎這一回也不再有心思考慮自己此時已是八歲,被禦天行抱著有何妥與不妥,隻是覺得渾身的力氣,在見到禦天行的一霎那便被抽了個精光。
“對不起——”
禦紫炎低聲說了一句,便再也不做聲了。
“……”禦天行疾步走回禦華殿的動作,隨著禦紫炎低聲吐出的三個字略微停頓了一下,隨後繼續前行。
禦天行歎息了一聲。對於禦紫炎此時跑出來的理由,他並非不明。此處,便是落雪居附近,而今日,二月初七,正是禦寰的清明節——
並不曾聽到禦天行的歎息聲,禦紫炎此時的心緒卻是早已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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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橋,你何必在意那些閑人的蜚短流長?”那是夜禹橋與清第一次見麵時,清對夜禹橋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