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自己,見著也沒什麼。郭芙則是知道絕情穀殊不簡單,怕是便連金輪法王也要忌憚幾分,而以她如今的武功,隻要處處戒慎,就算對方真的猛下殺手,也不是全無逃脫之機。當下各自心中戒備,郭芙上前說道:“有人在嗎?在下姐弟二人誤闖此間,冒昧之處,還望見諒。”

連問三遍,無人應答。何棠伏在門上聽了聽,回頭道:“似乎沒人。”二人趕了一天的路,已是又餓又累,當下坐在石屋之旁,將包袱裏的幹糧拿出,就著清水吃了起來,吃完飯,還不見有人過來,郭芙等得不耐煩,說道:“天色不早,你先睡一覺吧。”何棠笑道:“我睡了可就一覺睡到天光大亮,不妥不妥,還是你先睡吧。”二人在此險地,表麵上談笑自如,心中卻是戒意深深。他們年紀雖小,都有一番江湖經驗,知道一同睡去大是危險,不養精蓄銳卻也不好,當此之境,最好的法子就是輪流休息,相互護持。郭芙道:“你睡,幾個時辰後我喚你就是。”何棠見她堅持,便脫下外袍鋪在地上躺下,不一會兒呼吸變得綿長,已入黑甜。

此穀氣候特異,雖在北方,卻溫暖如南,但到了夜間,溫度驟降,又冷了起來。郭芙見何棠在睡夢中下意識地蜷起身子,解下外袍披到他身上。她內功深湛,這點寒冷尚奈何不了她。郭芙抱臂而坐,望著天上繁星,一時想到楊過,一時又想到郭靖黃蓉……星星閃閃爍爍,她倚著石屋,慢慢也有些迷迷登登,很難得地想起了前生的種種,隻覺此身如莊周夢蝶,又像前世為南柯一夢,孰真孰幻難以分辨。

一陣涼風吹過,郭芙稍稍清醒了些,無意地一瞥,卻見何棠不知何時醒來,正坐在地上看著她,目光有些怪異,手上拎著郭芙的那件外袍。

☆、第六十八章

清晨,露珠在草葉上輕輕滾動,在陽光下閃耀著七彩光芒。郭何二人等了一晚不見人影,收拾清洗後朝著山穀深處走去。何棠走著走著偏離了小徑,向著道旁拐去。郭芙見他低著頭悶悶地往情花叢中闖,嚇了一跳,喝道:“回來!”何棠也不知哪根筋搭錯,聽到郭芙的呼喝身子一震,猛地又往前衝了兩步,腳下被藤蔓一絆,向花叢裏摔去。

何棠一個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千鈞一發之際右手食指倏地伸出,點在毫厘大小的空地上,以一指支撐住身體,險險避過尖刺。他這一手看似簡單,但要以一指之力支撐住整個身體下撲的墜力殊為不易,更需眼明手快,位置稍偏都不行。何棠剛穩住身形,耳邊風聲響起,後領被人一拎而起。郭芙躍入情花叢上方,鞋底既薄,手上又提著一個半大小子,重量不小,不敢碰上情花的枝葉條蔓,右足在樹幹上踏了一下,身子向左前方飛出,力道將老,左足又在另一棵樹上蹬了一下,時機分寸掌握得恰到好處,飄然裏餘外,落在青青山坡上。

郭芙放下何棠,急聲道:“你怎麼樣?”何棠紅著臉搖頭道:“無事。”何棠此次險為情花所傷,實令郭芙匪夷所思,怒道:“你走路不看著腳下,在想些什麼?!好端端的,怎麼自己跌過去?真是連三歲小孩都不如了!”何棠並不分辯,扭頭就走。郭芙脾氣上來,叫道:“嗬,說你兩句,你還慪氣不成?”衝上去推他一把,“說話!”

何棠被她推得一個趔趄,抬起頭,卻見山坡下又出現了一間石屋,這石屋卻不似之前孤伶伶一間,而是連著條曲曲折折的長廊。郭芙向著長廊盡頭望去,隱約可見好幾間石室相連。那石屋門前守著兩名綠衣人,何棠正要轉頭和郭芙說什麼,郭芙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嘴,將他一拽,二人一同蹲下,深及膝蓋的雜草將他們的身形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