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文鎮定下來,眼珠骨碌碌轉了轉,搶著道:“我來說罷。”他口齒較之兄長更為便給伶俐,郭芙自然不會反對。武修文對郭芙道:“那日我們……我們不經意間聽見師父師娘說起戰事吃緊,蒙古不日便會大舉來犯。我們很憤怒,很想為師父師娘分憂,可是細想想,我們在戰場上又能殺得了多少人?恐怕就算拚掉我兄弟二人的性命,也於大局的影響微乎其微。我們想啊想,想出一個主意:蛇無頭不行,若是殺了蒙古大軍的統帥,這仗不就打不起來了麼?”

郭芙臉色微變,卻不置可否地道:“然後?”武修文看著她神色莫辨的俏臉,吞了口唾液,硬著頭皮道:“我們也知道這事極為凶險,但我們習武多年,雖然不如芙妹你,在年輕一輩中也算得不錯了……”說到此處,覷了一眼郭芙麵色,露出幾絲又慚愧又驕傲的神情。“蒙古人雖然凶悍,卻隻是精於弓馬騎射,未足可懼。我們本來還有些猶豫,後來與父親重逢,他對我們說:‘男子漢生於世間,當頂天立地成就一番大事業,若為江山百姓,死有何懼?’”說到最後半句,閃爍的神色漸漸凝定,年輕的麵龐顯出一種堅定凜然來,剛毅無比,字字擲地有聲。

郭芙眼中閃過一抹訝色,挑眉道:“哎,武伯伯來找你們了?他……他身子可還安健?”武敦儒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道:“父親的瘋病好啦!”郭芙點了點頭,淡淡道:“恭喜你們了。修文,你接著說。”

大小武登時有些訕訕的,武修文道:“我們本來是前去刺殺那個蒙古的四王爺忽必烈,可是到了蒙古大營,卻不知哪個是帥帳,本想擄人打聽,可我們又聽不懂蒙古話,那人比比劃劃地給我們帶路,也不知怎的,就把我們的行藏暴露了……”說到此處紅了臉,心中卻道:“這隻是我們沒有經驗,若是真讓我們摸到了帥帳,必然已經為大宋立下驚天功勞!真是可惜!”續道:“登時哨火四起,無數的官兵湧了過來……我們開始的時候想著宰不了忽必烈,殺幾個高級將領也是對蒙古軍的不小的打擊,哪知就這麼一耽擱,後來卻被圍得水泄不通,想走也走不了了……那些人中倒也有幾個武功不錯,但若單打獨鬥,誰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一被拖住,很快就耗盡了體力,險些就給活捉了,幸虧……”

郭芙越聽臉色越沉,心中罵道:“這兩個白癡!”好容易忍住了破口大罵的衝動,冷冷問:“幸虧什麼?”

武修文似是有些難以啟齒:“有個人救了我們。”郭芙有些驚訝,追問道:“是誰救了你們?”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狼多。那些蒙古兵雖然武藝不怎麼樣,但虱子多了咬死象,就算是黃藥師,陷進千萬人海出不來,恐怕累也得給活活累死。而那人單槍匹馬竟能救出他們,雖說也許用了些智取之法,但要達成此事,郭芙相信,其人的武藝和膽識一定不俗。

武修文和武敦儒對視一眼,一齊搖了搖頭,武敦儒道:“不知道。天色太暗,他又蒙著麵,我們隻知是個男的,其餘諸如年齡長相一概不清楚,問他話他也不理會,轉過身就不見了。”

郭芙有些失望,這樣的高手,明顯也心向漢室,若能招攬到襄陽多好。不過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逝,她狠狠瞪著麵前兩個人,伸手給了他們一人一拳,武氏兄弟既不敢躲也躲不了,見那雙粉拳招呼過來,極是賞心悅目,擊在胸口卻如巨錘砸下,窒然悶痛,雙腿竟支持不住,踉蹌往後一步跌坐到地上。

郭芙雖是氣得狠了,看著他們渾身掛彩、滿麵風塵的樣子卻也有些心疼不忍,出拳時拳力一吐即收,柔韌無比,既讓他們痛,又不會真的打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