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王卿雲咬牙止住眩暈嘔吐的不適感,勉強開口。
“回縣衙。”杜虎幾乎和她異口同聲的。
程默讚許的點點頭。
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全的。
馬車一個急轉彎,又七繞八拐的,不一會兒忽地停了下來。隨後車門打開,寒涼的夜風呼的一下子湧入了車廂,鼓動著卿雲身上的衣裳。
她睜開眼,卻見杜虎已經站在車門前。
那一刻,王卿雲忽然覺得整個人活過來了。
雖然夜風讓她冷得打抖,可新鮮的空氣卻讓她額頭疼痛的緊箍咒鬆弛了下來,連同那硬頂在胸口的煩悶惡心之感,也隨即放走了不少。
還未待王卿雲說聲多謝,杜虎已經不由分說低低地道了聲“得罪”,便將王卿雲一把拽下馬車,動作急得簡直帶著幾分粗魯。
車夫旋即飛快地關好車門,躍上車轅。“駕”地一聲低喝,便將馬車快速駛了出,迷惑後頭的追兵去了。
“走。”杜虎低聲道。
王卿雲點頭,默不作聲的跟在杜虎身後疾走。
杜虎對縣衙附近這一帶地形很是熟悉,領著王卿雲三轉兩轉已是拐了五條巷子,最後來到了一扇黑色角門前。
而程默也作為一條沉默的尾巴跟在她身邊,如果不是他時不時動作輕柔的提拉她一下,王卿雲還真跟不上杜虎的腳步,心中不由對程默多了幾分好感。
又拐了一條巷子,曾百草和杜乞兒也貓著腰蹲在角落裏等他們。看到杜虎他們三人,眼裏激動的。
杜虎打了手勢,示意他們往另一個方向走,會有人接應。
杜乞兒嘟著嘴,明顯不願意,卻還是依言和曾百草走向另一個方向。
杜虎帶著王卿雲和程默又走了一段巷子,回身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便示意了一下,隨手推開門閃身躲了進去。
木門後麵一片漆黑,卿雲和程默緊跟著杜虎身後走了進去。
掩上房門,王卿雲什麼也看不見,隻聽得眾人心砰砰的跳,無意識的緊緊抓住了程默的衣袖。
鼻端傳來一絲奇怪的味道,像是上好的檀香味,還夾雜著一絲糟糕的煙火氣。
黑暗的環境讓王卿雲閉上雙眼,捋了捋耳邊的幾縷青絲,深呼吸二次,迅速調整了心情。再睜開眼時,她的雙眼適應了這裏的環境。
她勉強看清楚這像是哪家富戶的後院——確切的說正是縣衙的後院。
“去靈堂,靈堂附近找個躲避的地方。”她一麵磕磕碰碰的跟在杜虎身後,一麵還是緊緊拽著程默的袖子一角,猶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而程默不知何時將他的官服已經脫了下來,反穿在身上,官服另一麵是玄色,如同夜行服,隱在暗夜中更不顯眼。
“在這兒休息一天。”杜虎終於推開一間廢棄院子的門。
淩冽的空氣中隱隱傳來唱佛的聲音,不遠處就是靈堂。
王卿雲卻放鬆的呼出一口氣,邁入屋裏,再也撐不住沿著牆慢慢的滑落坐在地上,閉目合眼。
她的腦袋和身體都疲憊得像一團漿糊,沒法思考。
她就這樣坐著沉沉昏睡了過去,隻臨睡前閃過一個念頭——程默究竟是誰?為什麼要跟著她和杜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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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縣衙。
縣令林事功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中了舉,卻因為朝中無人,隻被發配到這個偏僻的小縣城來做了七品芝麻大的官。
林事功還記得自己初入官場,一腔熱血,報效祖國,可連打點坐師的薄禮都置辦不起,還是他的糟糠妻當了她唯一的銀釵子才解了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