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實在忍不住了,拿胳膊肘捅他一把:“喂,你是叫蕭羽吧?”
“哦?嗯。”蕭羽傻不愣登地點頭。
那小孩樂了:“嘿嘿,我就覺得是你嘛,你還拉個大長臉不搭理人!前幾天全運會十六進八,我們可被你給涮慘嘍!”
“哦......都忘了這茬了。”蕭羽心想,哎呦,你倆二十年前輸的那場無關緊要的比賽,爺早就想不起來了!
那小孩有些話癆:“咱當時就覺得你這人的名字,咋就起得這樂嗬呐!幾十個參賽隊員裏我就記住你的名字了!蕭羽......你爸爸媽媽是不是生怕走在大街上別人都不知道你是幹啥子的嘛?”
小孩問得特真誠,一臉好奇寶寶的表情,頓時就把蕭羽給窘住了。
小孩說:“嘿嘿,認識一下,我叫陳炯!”
陳炯身旁的某小老鄉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請稱呼他‘窘窘’!”
蕭羽徹底給窘了,於是仨小孩一齊樂出了動靜,一陣握手寒暄並勾肩搭背。
四周嗡嗡嗡的攀談聲戛然而止,小隊員們的視線全部被剛從總局食堂裏出來、晃晃悠悠走回宿舍樓的一撥人吸引。
“喂,喂,快看,超級丹,牛掰的超級丹啊!”
“寧姐姐,寧姐姐,我的偶像啊,多麼鄰家的溫柔的一笑!嘖嘖......”
“那是淩姐,淩姐!世界第一的女雙天才淩姐啊!”
蕭羽默默地瞧著這些上輩子他隻能在電視轉播裏欣賞到的人物。
他發覺這人物一旦成為了“人物”,那氣質、步伐和精神麵貌,就和身旁這一群小蘿卜小包子的不一樣了。
小隊員們初來國家集訓隊報到,一個個挺著小胸脯,朝氣蓬勃意氣風發的模樣,每一隻小蘿卜的眼神裏都浸染著對“國家隊”三字金招牌的無限景仰與崇敬,那虎虎有生氣的勁頭,就如同春日泥土裏的竹筍尖尖,爭先恐後地破土冒頭,你按都按不住!
而那一群腦門上燙了金字招牌的大蘿卜們,早就沒有了初來乍到時的鮮嫩水靈,長得太熟了,就好像瓜“瘺”了似的,肩膀是塌的,走路是外八字撇著的,眼神也是向四周無限發散式的,都找不到目標和焦點。
老隊員們用渙散的目光對兩旁夾道歡迎的小隊員點點頭,笑一笑,小蘿卜們立時做出一副心花怒放、芳心有托的饑渴萌物狀。
大院門口傳來“滋啦”一陣刹車擺尾的聲響,一輛鐵灰綠色的路虎。
車上又下來個穿國家隊運動服的大蘿卜,麵容沉靜,身形挺拔,邁著兩條長腿,一陣風似的刮進宿舍樓。
蕭羽認識這人的臉,國家隊打男雙的展翔。
那時候咱國家隊所有項目裏邊,就他們男雙組的水平最提不上台麵。女隊和男單組出了國門都是去爭冠軍的,男雙組是去爭取登上領獎台的,還總是邁不進去那一道鐵門檻。
展翔他們那一對雙打算是成績還湊合的,世界排名常年徘徊在前八,賽季狀態好的時候能往前六名蹭一小臉。
“嘖嘖,蘭德——肉味兒,好車呦!”陳炯驚歎。
“切,沒見過吧?翔哥是我們八一隊的老大!我們都坐過他的車,老神氣了!”旁邊一個八一體工大隊的小孩挺起胸脯,用高聳的下巴點著其他小隊員,鼻孔都快要撅起到天上。
男孩們於是紛紛關注那輛座駕Land Rover,鐵色與軍綠色相間,在陽光底下泛出某種冷兵器的鏽光。
女孩子們都啞響沒話了,沒人大呼小叫“翔哥”什麼的廢話,就隻盯著人瞧,生怕話說多了反而耽誤了看人。展翔那種人在人群裏相當打眼,他走路不晃不撇,腰杆很直,一身再普通不過的白底藍花運動服都遮掩不住寬肩長腿的好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