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勃/動。
小羽毛活潑好動意氣風發活力四射無所不能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不能動彈了,怎麼不會喘氣了,怎麼心都不跳了呢。每每夜深繾綣時在自己唇齒之間流淌跳動的溫熱脈搏,竟都不複存在……
隊醫又一次狠狠用力,壓上蕭羽的胸膛。
這一掌擠得展翔兩眼發黑,幾近窒息。那一副胸腔裏包裹的不僅僅是蕭羽的心髒,那裏邊埋的是最滾熱美好纏綿的一抔血肉,汩汩跳動的一叢生命力!
蕭羽的胸骨再一次彈起。強力的壓迫使得胸部皮膚漬出一片青紫暗紅的血點,密密麻麻。他的脖頸驀然向後仰倒,鬆脫,頭顱在展翔掌中緩緩偏倒。奄奄一息的小鳥,喉嚨間終於嘶出一口氣,半開半闔的眼皮之下流過一叢微弱的光芒。
某種酸辣的液體驟然決堤,湧出眼眶!
心頭從未有過的恐懼和無助,那一刻無法控製。展翔呆呆地捧著手心裏的小腦袋,像是捧著蕭羽的命。淚水與冷汗熱汗混合,從他的額頭臉頰交彙順流而下。旁人不會分得清楚他流的究竟是汗還是淚,因此流起來也就毫無顧忌,隨心所欲。
也幸虧從娘胎裏生性就比較害羞,人多的場麵不愛吭聲,要不然非得當場嚎出來。淚湧出來才發覺自己嚴重脫水,快要氣絕,跪在那裏無法挪動。
“鳥醒了嗎?醒了嗎?他醒了嗎?!”小輝輝的聲音。小鳥的腦袋被翔草霸占了捧著不放手,他隻能死死抓著一隻鳥爪子,指甲嵌進小鳥白白嫩嫩的手背上,把蕭羽的手撓出了好幾道血痕。
“抬高他的下巴,讓他仰起來!”兩個隊醫配合,數著1,2,3,一個繼續按壓心髒,一個口對口人工呼吸,兩個人撅在地上,在蕭羽身上忙碌,那架勢像要將這人開膛拆骨揉麵下鍋。
蕭羽被抬上擔架裝進救護車。
杜老大和程輝跟著去了,頭也不回。
展翔下意識追上去,想要一起上車。
身旁的李桐一把拉住他:“翔子,你幹什麼去啊?”
“我去醫院啊,小羽還沒醒呢,他還沒有醒過來呢……”展翔雙眼紅腫。
“翔子我知道你擔心小羽毛,我也擔心!可是你這會兒不能走啊!”李桐攬過展翔的肩膀,手掌用力按上展翔手肘內側撲簌跳動的脈搏,低聲安慰,“咱倆的比賽是打完了,整個團體賽還沒結束,過一會兒還要頒獎儀式,團部領導還要訓話,你不能不打報告就隨便離開看台上領導都在那裏盯著呢。”
“可是小羽沒醒呢,他不會動了……”展翔語無倫次,鼻尖上還掛著一大顆眼淚,看著很像汗水,足夠掩人耳目,反正味道都是澀的鹹的。
“翔子你別太激動,別急,你別急,有一車的醫生在呢,彪哥也跟去了,你去你會治病啊?”
李桐一把抹掉展翔鼻尖和臉頰上的水珠,把人攬在懷裏來回拍撫。
他早就看出展二少今天全麵失控,以往在比賽裏多穩當的一個人,輸球輸得一塌糊塗都能麵不改色,泰山崩於前兩顆蛋都不晃一下。今天這是怎麼了,從第一局球就情緒極為不對付……這是等著被領導扒皮嗎?
展翔坐在隊員席裏大腦一片空白。
瞳膜蒙了薄薄一層水霧,眼前的熱烈喧囂化作一團一團空洞虛無的光圈。
場地對麵的敵軍陣營裏,東道主隊的教練組垂頭喪氣,一肚子苦水沒處傾訴。蕭羽竟然臨陣暈倒了,而且是在決勝局打到20平的最關鍵時刻,倒下就沒再爬起來,這一場就等於輸掉!
更何況蕭羽這小孩是國家隊杜老大手下一員愛將,據說亦深得鍾總的垂幸,這一回算是把國家隊手掌大權的人物都給得罪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