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乒乓球世界冠軍,資曆深厚,威望如山,雖說早已退休賦閑在家,僅隻身兼幾頂體育協會名譽主席的帽子,卻裙帶頗深。局裏現任的幾位頭腦,若非曾與之共事的同僚,就是他的門生和徒子徒孫。
第一趟,鍾總提著貴重的煙酒上門,人家根本就不給他開門。
第二趟,又提著從國外買的高檔工藝品登門,前任老丈人遞給他一句話:“我閨女因為你跟她鬧離婚這事,好幾年了都過得不開心,直到現在都沒有再婚,她將來下半輩子可怎麼辦?我們老兩口多揪心呐!讓我閨女不幸福的人,我憑什麼幫你說情?”
第三趟,鍾總沒有去找前任嶽丈,直接揣上白金鑽戒,去了他前妻的家。
鍾全海在電話裏嚎叫:“愛萍,我在北京紮根努力了這麼多年,我不能失敗,我不能被人卷了鋪蓋再趕回省體育局!我不能讓那幫孫子踩著我把口水吐到老子臉上!
“一個男人在世上活著,事業就是一切的根基,就是臉麵和尊嚴!老子要是有一天什麼都不是了,愛萍你也瞧不上我,對不對?”
蕭愛萍的話音淡漠地夾在風裏:“我從來沒有在乎過,你做出多大的事業,掙了多少錢,你是個什麼大人物。當初就沒想過,現在也沒有。”
鍾總抹了一把臉,聲如刀割,甚至帶出一絲哭腔:“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女人。可是我沒有辦法!愛萍你聽我說,我現在必須跟淩莉在一起,老子一定要把輸掉的這一仗打回來,愛萍你給我幾年,五年行不行?”
蕭愛萍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
“愛萍,你給我五年!我過些日子就調上新的行政崗位,你給我五年的時間老子一定能立穩根基,東山再起!你等著我!”
蕭愛萍的裙角在風中飄零,裙擺上鵝黃色的花瓣與一地枯萎的落葉連綴在一起,勻稱有致的身材看起來像花園中的一座雕塑,仿佛已經在角落默默佇立了二十多年。
鍾全海在電話那邊不停地吼:“愛萍?愛萍你在聽嗎?你不要怨我,你能體諒我現在有多難嗎?我愛你,我真的愛你,老子這輩子就沒有真心愛過第二個女人我可以對天發誓!你等我……”
蕭愛萍輕聲道:“祝你們幸福。”
“愛萍,我們,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吧,我們還能見麵吧?”
蕭愛萍“啪”一聲合上了手機。
蕭愛萍坐在路邊的花池子沿上,長發和絲薄的裙擺隨風盈盈飄逸。
蕭羽在小攤上買了一盒煙,往嘴裏塞了一顆煙,用力地吞吐,然後劇烈地咳嗽。
蕭媽攔著他:“小羽,你不是從來不抽煙嗎?都是跟小輝學的,也不學個好。”
蕭羽兩眼直直地望著人來人往的腳步,問:“為什麼?”
“他有他的理由。”
“他永遠都有一千一萬個理由做出王八蛋的事情傷害別人,傷害你,傷害我!”
“小羽,都過去了,我不會再想了。”
蕭羽的眼睛突然紅了,啞聲問:“是因為我嗎?他是不是不喜歡我所以才……媽對不起,是我把這事搞砸了,我跟他吵過一架,吵挺凶的,打奧運會決賽之前,我瞞著你沒告訴你……媽我對不起你……”
蕭愛萍用手掌撫摸他的頭:“不是,這事跟你沒關係。他很快要升任總局的競賽部主任了。”
蕭羽突然嗚嗚嗚地哭起來,鼻涕眼淚抹花了臉,站起身攥緊了拳頭:“這人又升官了,又他媽的發財了!……媽您想跟他複合嗎?您還喜歡他嗎?您要是還想跟他過,我去找他說!我就去告訴他,我是他親兒子!我倒是想看看,他是打算保住那個競賽部主任的位子,還是打算認我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