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色鬼生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還給我來了一個挺屍的,我真心覺得這一趟旅行出門前肯定沒有翻黃曆。走過去,摸了摸那個人,身體是熱的。借著車頭燈上下打量了這人一番。

怎麼說了?

好娘!

跟魏莊的那種美不一樣,這人在我眼中其實可以直接劃分為女人。什麼眉目如畫的已經不能形容啊,簡直就是個妖魅。他穿的還真是中山村,梳著二八分。此刻頭發有些散亂地落在他額前,讓這人看起來像隻小白兔似的。

我想到魏莊,就有點不敢救這個人。魏莊開始的那副嘴臉多麼無害啊,結果最後變成了人渣。保不準這人也是。但是又害怕這人不是個怪物,這荒山野嶺的,等會竄出個蛇啊蜈蚣啊什麼的,這人就算是交代了。

我在那裏躑躅不前,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麵前忽然垂下了一條尾巴,我抬頭,好家夥,一條頭成三角狀的蛇盤繞在樹枝上,頭朝著我,而尾巴懸在我麵前,最後那段蛇尾巴尖是白色的。這種蛇我們的欄目曾經做過一期節目,叫做烙鐵頭,毒性猛著了。

遇蛇首先是什麼,不要驚慌,就算是退後也要緩緩的。我吞了口口水,一點點地向後退。那蛇沒有動,我鬆了口氣,慢慢地往車裏麵退。手正要摸上車把手,那蛇動了。尾巴還是掛在樹杈上,但是頭垂了下來,懸在我麵前。我都能看到他那一伸一縮的蛇信,長長的,看著就腿軟。

我記得這種蛇跟眼鏡蛇一樣,會從毒牙中噴出毒液。這下是真的再也不敢動了。忽然,我看到對麵的那人動了。

他似乎是頭疼剛醒,嘴裏發出細弱的呻.吟。這聲音一經發出,蛇頭就轉向了後麵。那人伸手摸頭,迷迷糊糊地想睜開眼睛,那動作……有些大了。蛇頭大嘴一張就要向那人咬去。說時遲,那時快,我手臂一揮,就將蛇擊飛。但是晚了,蛇的毒液已經噴了出來。糊了那人滿臉,有些飛進了眼睛,那人正捂住眼睛痛呼。

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一把拽住那個人就往車裏扔。飛快地鑽進車中,要發火。但是黴運總是連著來。不知道怎麼的我剛想開走,引擎就壞了。引擎一壞,車頭燈就亮不起來。我拿出車裏備用的手電,剛打開,那光線就照出右邊的窗玻璃上麵伸出了一條蛇尾巴,一點點地往車頂上梭動。

再看撞碎的車前蓋上,數條毒蛇從樹下落了下來,在那裏立著身子,衝我們吐著蛇信。

難道我一不小心撞進了蛇窩?

檢查了四處的門窗,幸好都關好的。我從包裏拿出手機,準備向我們偉大的警察同誌求援了。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手機居然在閃了閃之後沒電了。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該用觸屏手機,電池不經用啊。

我一把將手機砸開,轉頭看著後座上的人,他還捂著眼睛在呻[yín]著。我從車上找了瓶礦泉水,全倒在了他的臉上。

“別遮,我給你洗洗。”我將他的手拉下來,打著電筒照在他臉上,卻在看到他臉的那瞬間,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太嚇人了,血從眼縫中流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滴。看樣子,這眼睛肯定是毀了。

我抽出幾張手紙,將他眼周的血跡擦幹。外麵仍舊被蛇包圍著,我想隻能等路過的車來看看了。我這車就撞在路邊,有人來了都能看見。我因為身在密閉的車中到沒有多怕,連日來的勞累隻想讓我將電筒關上打個盹。

忽然,那躺著的兄弟說了句話:“有鬼來了,快走!”說完,他還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從懷中摸出一遝符紙。我現在最怕的就是這個了,但他前麵表現出來的不靠譜又讓我有些懷疑,就說:“兄弟,是不是真的啊?你可不能胡言亂語啊。”

他微側著頭,我看到他耳朵在動,空氣一下子靜謐,壓得人喘不過來氣。我又試著發動了一下,還是沒有打著火。四周一片黑漆漆的,我用手電將車廂裏照亮。那人的頭對著與剛才相反的方向側著,耳朵還是一動一動的。我盯著他,冷汗都要出來了。

約莫三分鍾過去了,四周還是靜悄悄的。我正疑惑他說得準不準,就聽見敲車門的聲音。這一轉頭,我尿都快嚇出來了。一個豔鬼站在外麵,我之所以說她豔,是因為臉很好看。我之所以說她是鬼,是因為她就隻有一個頭!現在她就用她那頭在敲著車的玻璃,一邊獰笑。

而旁邊這位竟然還輕聲問我一句:“來了?”

擦!敢不敢給力點?!這鬼都敲窗戶了,是人都知道來了啊!

但是我不敢大聲喧嘩,隻敢點點頭,輕聲答應一聲:“嗯。”

他將一遝紙抓在手中,我以為他要像電視裏經常演的那樣將符紙飛出去貼在車的四周,沒想到……他竟然將那遝紙伸到我麵前,抬了抬手道:“來,選一張貼鬼腦門上。”

……

我斜眼看著這個人,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訴說內心的想法了。這跟劉謙在春晚變魔術有什麼區別?來,親,選一張,一張就能讓這個鬼死翹翹哦!

我擦!

孰可忍孰不可忍,到現在我也忍不下去了,生死攸關的當口,這人居然讓我去驅鬼!“你敢不敢靠譜點!?你敢不敢!”抓著他的小肩膀,我就一陣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