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進內室,寸寸饞食陰暗,映得帳鉤黃澄澄地錚亮。
趙縉半跪在床頭,托腮看著還在沉睡的喬天師。已經快一個月了,喬每天隻能稍微下床活動一會,其餘時間都是在沉睡。聽青衣說她是在自我調整大量流失的體力和精力,隻要休憩夠了就沒有事了。
什麼時候休息夠啊?趙縉有些心疼地用手指描繪著喬的臉的輪廓,以前圓圓的臉變得削瘦了,紅撲撲的顏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不健康的雪白。不過手指下的皮膚溫溫熱熱滑滑潤潤的,很舒服。
貪心地多多摸了好幾下,趙縉嘻嘻笑了起來。喬在沉睡時就是有這種好處啊,可以想怎麼碰她就怎麼碰她。根本不用擔心會被發覺。
“你一定以為喬不會發覺吧。”
“是啊。”
“那一定要再多摸幾下。”
“對啊……啊——”趙縉的身子猛地變得僵直,還在點著喬左頰的手指就像被燒熱的鐵板烙著一樣連忙收回。
小扇子般的睫毛緩緩掀起,大大的黑色的眼瞳印著趙縉的慌亂尷尬,喬天師抿著唇咕咕地笑起來,臉頰鼓鼓地就像個小小的青蛙,可愛得令趙縉看呆了。
“今天幾號了啊?”喬天師問道。她的頭腦一直昏昏沉沉的,已經感受不到確切的日數變化,隻是感覺過了好長的時間。
“唔,大概是六月十幾日吧,我也記得不確切。”
“六月中旬……原來這麼長時間了……離城破快一個月了啊。”喬天師眼睛望著帳頂平靜地說道。
“……我們真的……敗了嗎?”
“嗯。敗了。”
“……”眼睛望著窗外。在北方,樹好像都是特別高大,筆直挺立,天也顯得悠遠得多。眼前似乎又重現五月那場激烈的仿佛焚燒生命般的戰爭,耳邊想起鐵騎金戈聲,手掌緊捏,身子輕輕地顫唞著,坐上高位卻沒有與之相應的才能,這場戰爭失利有一大部分怨他的無能吧。“見到王都沒有呢?”
沒有喬的回答,趙縉身子顫唞得更甚。手掌被輕輕地包住,是喬的安慰。
“我討厭戰爭。”聲音悶悶的,卻沒有哭。趙縉還是看向窗外,聲音粗粗地重複:“我討厭戰爭。”
“我也是,無論宋人和西夏人,我都希望可以和平相處。”
趙縉緩緩地回過頭,迷茫的眸子漸漸變得清明,他低下頭,如懷著深深的懺悔抵在他們互相交握的手上,低低地“嗯”了一聲。
“你的傷都好清了吧?”
喬天師突兀的問話劃破了趙縉緩緩的憂傷,他抬起頭道:“嗯,現在隻要再吃些藥。”
“咳咳……嗯,我記得你……咳,嗯,那裏的傷也好了嗎?”喬清了清嗓子輕聲問道。
“啊,哪裏?”趙縉呆問道,卻見喬眼神亂瞥不敢與他對視,驀然想到什麼的,他的臉猛然漲得通紅,連耳朵和脖子也無法幸免地染上紅色。
“哈,哈,不要感覺尷尬嘛,因為當時亂箭亂飛,那裏挨上兩箭也是正常呢。”
明明尷尬得連連幹笑的人說出這樣的話根本沒什麼說服力。
“……好討厭青衣……”
“咦?”
“最討厭青衣了……”
趙縉雙手緊握憋出來卻是這一句話。
“為什麼?他不是救了我們嗎?”她知道趙縉任性,但這樣不知感恩還是令她無力多過生氣。
“明明連喬都沒有摸過……”趙緒低頭小聲說,但他隨即抬起頭紅著眼不甘地說道:“明明連喬都沒有碰過,他卻……”││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