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第一個因為太過幸福的夢境而死掉的人。
“她愛我,她愛我,她愛我,她愛我……”
趙縉搖著頭退出內室,正好撞到蹲在地上揀天南星、半夏、旋覆花的青衣,他一把抓住藥師的衣領把他提起來興奮地吼叫道:“她說她愛我耶,你快點踢我一腳,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青衣當即不客氣地一腳把他踢飛到庭院,而趙縉像根本沒什麼感覺地從地上爬起來。“我感到疼,那麼就不是做夢了,嗬嗬嗬嗬,不是做夢,她說愛我。”
趙縉又風一樣地衝到內室,把喬天師高高地舉起。“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愛你哦!”
滿室溢滿金色的光線,而處在幸福頂端的兩個人就在這樣的光色之中幸福地笑著。
包好治咳藥的青衣走進內室,卻也被這種比太陽更為耀眼的幸福刺得微眯了眯眼。“嗯,小喬需要的不是治咳藥啊。”他有些怔怔地退出內室,把包好的草藥又扔回角落。怔怔地坐到門檻上,青衣托腮看著遠方青山,突然笑了起來。“但是,讓我看到了美好的感情呢,也許我該說謝謝。”
日月星辰晨曦夕輝水光山色——這是屬於情人的夏季,情人的天地。
宋熙寧三年七月。明王趙縉傷病痊愈回到慶州,隨即因調令回都城東京。因戰敗官降一等,被貶至滄州。同年八月梁氏集團中全部兵力,傾巢出動,深入宋環慶路,攻大順城、柔遠砦、準安鎮等地,慶州守將郭慶等領兵出戰,大敗陣亡。此後宋軍連敗,第二年七月,夏宋議定,以綏德城外二十裏為界,各立烽堠。
尾聲
“趙、趙兄?”
被人拉住衣袖的趙縉回頭一看,拉住他的人微胖,穿了件淺黃色錦袍,麵皮有些鬆弛,眼睛渾渾濁濁的,看著並不認識。
“你是誰,拉住我幹什麼?”趙縉有些吃驚地說,他久居滄州,才回江寧沒有幾天竟然就被路人認出來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有名啊。
“趙兄,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孫兄孫立瀲啊:”
“孫……”猛然回想起還是屬於年少輕狂的記憶,卻怎麼無法把眼前這張中年大叔的臉和記憶中還頗有些英俊的少年的臉重疊在一起。“你怎麼變了這麼多?”
“嘻嘻,我們已經七年沒有見了,當然會變得比較成熟啊,人怎麼可能不老呢……啊,妖姬!”孫立瀲吃驚地瞪著從趙縉身後伸出頭來朝他打招呼的喬天師,依舊是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張著嘴吃糖葫蘆的女子,還像七年前一樣個子小小的像發育不良的小女孩,“隻有你好像沒變啊。”果真是妖怪。
“什麼妖姬,叫嫂夫人。”趙縉隨手拍了他一下後腦勺,差點把他打趴到地上。
“趙、趙兄,你的力氣好像變大了呢。”孫立瀲捂著後腦勺疼得直齜牙。
“那當然,在船上做苦力力氣怎麼可能不變大。”趙縉舉起手臂做了個強壯的姿勢,接著又道:“說說錢坤和李東麓的近況怎麼樣?”
孫立瀲的神情立刻黯了下來。“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察覺他神情有異,趙縉問道:“究竟怎麼了啊?”
“錢坤五年前曾蔭補個小官兒,在地方做個都尉的官職,結果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被人查出他貪汙了近十萬白銀,收押後不久就問斬了,還連累了他爹掛官求去。”
“……那李東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