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咬著嘴唇,狠了狠心,將頭轉向一邊,走到太後身邊,低聲道:“太後娘娘,陛下與應少保是患難君臣,情深義重,隻怕他悲傷過度,神智已是不清。依臣之見,怕是要以毒攻毒,下些猛藥才行。”
“你詳細說來,哀家聽聽。”太後正是慌張的時候,急急地追問。
“這麼由著陛下,時間越拖得久情形越是不妙。不如找個機會,先偷偷地將應少保的屍身從陛下`身邊帶走,收殮入棺,設下靈堂,讓陛下能夠意識到他確已死了,痛痛快快大哭一場,發泄一下,也比這樣鬱積著好。”
“卿家說的有理,隻是……”太後有些擔心地道,“這個癡兒,日日夜夜守著不肯放鬆,若是強行違逆他的意○
“他會醒的,”楊晨長長地吐一口氣,表情有些尷尬,“不管怎樣,我總歸是羸不過他的。”
“喂。”應霖睜大眼睛瞪著他,“你不會和皇上一樣,傷心過頭了吧?現在當務之急是勸皇上接受事實,好好辦小優的後事,不是聽你在這兒發瘋。”
“我就發了瘋才會這麼心軟,”楊晨苦笑了一下,“本來不打算考慮皇上的死活的,隻可惜,終究也狠不到那個地步……”
應霖忍不住將手指在楊晨額前探了探,“你沒發燒吧?”
楊晨笑了笑,將他的手擋開:“放心,我沒事。明天我就該奉旨離京去西寧了,你代我向小優辭行吧,就跟他說,我希望他能到西寧來的心願,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應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覺得有些不對了。
“你的意思是說,小優真的沒死?”
“兩天後你就知道了。”楊晨淡淡道,“言盡於此,我先走了。”
“喂……”應霖跟在後麵追了兩步,最終還是放棄地停了下來,回身看看鄭嶙。
“他們浮山門下,行事都與眾人不同。”鄭嶙的表情並不驚異,但卻很複雜,仿佛悟到了一些什麼似的,“我們就當是皇上的一片真心感動了天地,所以才讓應少保死而複生的,這不就行了?”
應霖呆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想這麼多幹什麼,隻要小優能活過來,我就謝天謝地了。”
“沒錯。”鄭嶙微微一笑,“隻希望這次波亂之後,能夠撥雲見日,有一段平靜的日子。我也該回家勸勸我那位了,自從聽到應少保的死訊後,冀瑛每天想起來就哭,隻怕我死了他都不會那麼傷心。”
“你怎麼能這麼說?”應霖瞪他一眼。
“我死了他是活不成的,所以沒有時間傷心。”鄭嶙笑了起來,“為了他,我也要努力活得長久啊。”
“咦,肉麻。”應霖本是個爽朗的人,一想到堂弟還活著,心中大是歡喜,數日悲悶一掃而空,全然不管死而複生這種事有多麼驚世駭俗,隻覺得心頭暢快。
“你也別太露痕跡了,”鄭嶙提醒道,“雖說應少保之事還未對外公布,卻也有些人聽到了些微風聲,後續事宜,還要你我多多為皇上盡力。”
應霖知他所言非虛,立即點點頭。兩人都正衣斂容,不再談笑,一齊低頭出宮去了。
第二十四章
應崇優蘇醒過來時,已是第七天的下午。
因為四周的紗帳湘簾都放了下來,室內的光線有些昏暗。但模模糊糊出現在視野中的那些桌椅、陳設,包裹著自己身體的柔軟被褥,以及飄浮在空氣中那如蘭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