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昀吹奏了《陽關三迭》,蒼穹深邃而幽廣,那幽遠的琴聲融入夜色,不著痕跡。兆鱗入情,竟應和蕭聲吟唱: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霜夜與霜晨。遄行,遄行,長途越渡關津,惆悵役此身。。。。。。”
兆鱗的歌聲深廣悅耳,但他鮮少會去吟唱這些歌謠。“三迭”詠唱完畢,承昀的蕭聲也終止了,兩人默默對視竟沒了言語。
承昀的唇微微翕動,他低低吟唱,他的聲音憂傷而深摯,唱的是最後一迭:
“楚天湘水隔遠濱,期早托鴻鱗。尺素巾,尺素巾,尺素頻申如相親,如相親。噫!從今一別,兩地相思入夢頻,聞雁來賓。”
承昀唱完,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陳述,是兆鱗這一唱,勾起了他的記憶。
“我爹被帶走那時,滿座的賓客曾齊聲唱這琴歌。”
“你想念往昔的生活嗎?”兆鱗靠近承昀,就像攬住承昀那樣將身子貼近承昀的背。
“想,很想念,想念懷慶府的懷藥香,遍山的菊花,陽光下耀眼得睜不開眼;也想念那時候安逸、快樂的生活。”
承昀低喃,他心裏真正渴望的是回到過去,而不是孤獨一個人呆在這荒山野外。
“那如果哪日我路經而過,你會接待我嗎?”
兆鱗問,承昀心裏的願望並無他的存在,而且摒除了他的存在。承昀做回世子,而後繼承他爹的爵位成為藩王,而兆鱗則隻是一位鹽商出身的官員,無論他官做多大,承昀對他而言都高不可攀。
承昀一陣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
“承昀,那暴雨夜你為什麼就肯放我進來了?因為下暴雨?”見承昀沒回答,兆鱗問了別的問題。
“不是。。。”承昀搖頭,不是因為暴雨,而是因為他心裏明明下了決心,可卻還是騙不了自己,他心裏對他有情。
“承昀,如果我想占有你,你會再給我一巴掌嗎?”兆鱗貼近承昀,,他在承昀耳邊低低地說。
“你心裏隻有下作念頭嗎?”承昀大力推開兆鱗,他想象不出一個男子竟能如此自然的對一個男子說出這樣的話。何況那夜兆鱗所做的,承昀不會容忍。
“我不是女人,也不是那些個小唱,兆鱗,那夜的事我並沒有原諒你。”
承昀難得如此主動的去談他的感受,他不能遺忘那夜,不能接受這種行徑。
“所以你放我進來,也就是讓我們的交情能維持,直到你回懷慶府當你的世子,而我或當京官,或被派遣去任何遙遠的地方當外官都是理所當然的?”
兆鱗說得很平靜,他未曾想承昀做如此想,但卻又似乎不驚訝。
“承昀?”
兆鱗詢問,他不認為從頭到尾都隻是他一頭熱。
“我不知道,我該如何,你想要我怎麼做?兆鱗,有些事情你思慮過嗎?親人,妻子,家室,甚至前程?”
承昀說出這些話就有些後悔了,這說明他有去思考過他們在一起的可能,他心裏喜歡兆鱗,以致當這個男人對他做過那樣的事,他仍舊忘不了他,並且去開門。
“如果我得到你,我不會再有什麼妻室,也不在乎什麼前程,人們想笑話便去笑話,我不在乎。”
兆鱗抱緊承昀,承昀沒有掙紮,隻是很平靜地說了一句:“我和你並不相同。”
兆鱗放開了承昀,是的,承昀說得沒錯, 他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