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女帝抱著訾家家主的屍首一會哭,一會笑:你放心地先走……若有來世……我定然不會讓你苦苦等待……你信我……你要信我……無論變成什麼模樣……隻需一眼……隻需一眼我便可認出你來……到時……我定然是死,也不會負你半分……
孤獨家一十六歲的家主,靜靜地愣站一邊望著……望著鳳儀女帝的瘋癲與悲絕,看著滿身鮮血已了無聲息的訾家家主。
訾家家主逝後,鳳儀女帝大病一場,腹中的胎孩差點不保。獨孤帝後差點自刎在鳳儀女帝麵前,鳳儀女帝方才為了腹中的孩兒振作,但此時的鳳儀女帝再無半點心思打理朝政。而司寇家家主自女帝大婚之後,便一直臥床不起,一時間朝政大權落入獨孤帝後之手。
獨孤帝後掌權之後,不動聲色地將訾家的權力剝奪一空,很快,失去家主的訾家在變幻莫測的朝野之中沒落了。
次年冬初,鳳儀女帝喜得皇子,身體卻日漸地衰弱,昏睡的時候比醒來的時候還要長。獨孤帝後主日夜陪伴床邊,生怕鳳儀女帝一睡不醒。
皇子百日那天,鳳儀女帝早早地醒來,精神也比平日要好得多。她特地讓人叫來了司寇家主,一同進享皇子“百日宴”。
司寇家主自入冬以來身體越發的虛弱,雖如此,卻怕掃了鳳儀女帝的好興致還是早早地到場。
整日,鳳儀女帝都愉悅異常,手緊緊攥住獨孤帝後的手,低語輕笑、耳鬢廝磨。獨孤帝後連日陰沉的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便在眾人歡騰之時,司寇家主突然噴出了一口黑血。
鳳儀女帝震驚萬分,親自扶起司寇家主的身子,啟手摁住了他的脈搏,漸漸地鳳儀女帝的紅潤的臉,失了血色。
鳳儀女帝鬆開了手,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良久,她歇斯底裏地喝道:你騙我!這毒根本無藥可解!你卻告訴我,你卻告訴我……誰讓你如此好心!我生我死是我自己的事!……誰用你來救我……
司寇家主淺淺一笑,輕輕的拭去嘴角的黑血:無妨。
鳳儀女帝本就鬱結於心,聽到了司寇家主風清雲淡的回答,口中突然溢出鮮血來。獨孤帝後驚慌上前,卻被鳳儀女帝伸手推開。
鳳儀女帝扶著桌子,身形搖搖欲墜,矜貴的鳳眼布滿了滔天憤怒,她死死瞪著司寇家主:你以為……讓我欠了你……我便會對你愧疚……為你傷心?……我告訴你……告訴你……無論你為我做再多……我也不會記得你的好……
扶住鳳儀女帝便要倒下`身子,司寇家主伸手將鳳儀女帝攬在懷中,微微淺笑:無妨……就算以後你不記得我……也無妨……
鳳儀女帝已是逐漸失了氣息,那雙矜貴的鳳眸卻依然緊緊地盯著司寇家主的笑臉。
獨孤帝後尖叫一聲,怒聲喊著:禦醫!禦醫!
鳳儀女帝死死地攥住司寇家家主的手,隻道了一句:你……太癡……
話未說完,便永遠地閉上了鳳眸。
司寇家主輕輕地抱著鳳儀女帝,臉上的笑卻一如從前。他俯在鳳儀女帝耳邊,輕聲說道:就算以後你不記得我也無妨……我會記得你……我會記得你……若有來世……我也如此為你……隻是……若真有來世……就算是死,你也休想再撇開我!
話畢後,司寇家主輕吻了吻鳳儀女帝的唇,微笑依舊地閉上了眼。
獨孤帝後呆滯地望著至死也未分開的二人,歇斯底裏地高聲尖叫,瘋一般地從司寇家主懷中拉出了鳳儀女帝的屍體,拚命地搓著她已冰冷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