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鬧,他在笑。
“哎,又在看聰聰啊?”王若彤一蹦一跳的過來,把臉湊到蘇堯的麵前,眨巴了下她的大眼睛,天真的眼神裏閃爍著她獨有的狡黠,露出了她經典式的八顆牙笑容。
她的牙齒整整齊齊的擋在了蘇堯灼灼的目光與陳聰之間。
蘇堯的目光不自覺的躲閃了一下,為了避免與王若彤繼續的目光接觸,便轉而看向窗外飛過的蜻蜓。可本來平飛的蜻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間便做起了雜技,倏爾向上直飛,仿佛要用盡渾身力氣衝破藍天,飛到一半又突然做了個轉體轉而急急的往下,那一次次似乎違反物理規律式的急轉彎,會讓所有在航展上進行過飛行特技表演的飛機都自慚形穢。蘇堯本來平靜的心再一次被弄亂了,當然,也可能本來就不曾平靜過,“我,我……我在看老師來了沒有,我有道題想問老師。”
“得了吧你,誰不知道你在看什麼啊!借我隻筆,我筆沒墨了。”
蘇堯喜歡陳聰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了。
那是兩年前,還是在新生入學軍訓的時候了。
今天是一個普通的日子,因為太陽還是像前兩天一樣大,毫無收斂,肆意地向大地展現自己博愛的光芒,沒有下雨,天空中甚至連一縷雲彩都沒有飄過。蘇堯像前兩天一樣穿上了軍訓的服裝,看著宿舍窗外的炎炎烈日,在心裏默默用一個f開頭的英文單詞咒罵了一聲,便一路小跑趕去了集合的操場。這是軍訓的第三天,可蘇堯覺得這已經是第三十天了,或者甚至更久。
“我感覺自己就是一根大冰棍,你看看,你看看我這汗淌的,這鬼太陽都快把我曬化了”,張宇低聲和蘇堯說道,一邊用自己充滿膠原蛋白的肉手狠狠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可很快新的汗珠又冒了出來,像一條條小肉蟲在他的臉上扭曲著爬行。
“謔,你這樣的還叫冰棍啊?我們這樣的才能叫冰棍,你那是甜筒,還是那種底部不尖,上下一樣平的那種。”排在兩人後麵的王超毫不留情的表達了自己的嘲諷,引得旁邊一圈人都低聲笑了起來,對他們來說也總算是給煩躁的心情找了一個發泄口。
“誒我說,怎麼哪都有你,你話怎麼這麼多?”
“哦唷,我就是幫你糾正下錯誤嘛!怎麼了甜筒?生氣了啊甜筒?別不高興啊甜筒!”
“你他媽……”
蘇堯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大家從開始軍訓到現在認識也不過是剛剛第三天,但他們三個人已經可以說是互相間最好的朋友了。蘇堯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可能是在這同一個烈日下的煎熬中,患難見了真情吧。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嘴炮王者之間的惺惺相惜。
“再說話你們都給我站出來!”指導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從旁邊走過的,這樣的小騷動是很難逃過他的眼睛的。他用自己一貫威嚴的口氣將這裏剛剛產生的唯一一點小樂趣扼殺了,氣氛再次回到了煩躁而又難以忍受的。太陽無情的炙烤著這裏站著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的心裏都這樣祈禱著,來一些雲彩吧,或者刮一些風,隻要一些就好。可當風真的像聽從他們的呼喚從這片人林中吹過的時候,剛剛作出祈禱的人卻又再次作出了和剛才完全矛盾的祈願,請讓這風快些停止吧!經過紅外線炙烤過的清風不再是他們想象中和藹可親的樣子了,這樣的風吹到身上,不僅絲毫沒有讓人感到一絲涼意,反而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條大舌頭,在每個人的身上舔來舐去,將本來就又黏又濕的身體又添了幾分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