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所說清廉得很呐。”

顧秉尷尬,猶豫了下:“那煩勞閣下開個價吧,下官明日去湊。”

忘塵叟摒退左右,漫不經心道:“顧大人恐怕對江湖事不太了解。老夫不算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見錢眼開之輩。遇到些老夫覺得還算順眼的後輩,也許也會網開一麵,插手相助。不過,總要有些條件或是代價。”

顧秉起身肅容:“隻要是無傷於社稷朝廷,民心道義,本官都可以考慮。”

忘塵叟看他,笑道:“根據老夫的消息,顧大人就算不是聖上第一寵臣,恐怕也是相差不遠,讓我想想,該提個什麼條件,才不負這舉世難見的生意。”

許久,忘塵叟緩緩開口:“不如這樣,先算顧大人欠老夫的,日後再兌現如何?”

顧秉毫不猶豫:“君子一諾。”邊從身上解下一塊玉佩,“這是我日常佩戴之物,如今充作信物。”

忘塵叟接過,瞄了一眼,揣入懷中。

顧秉見他似是滿意,便道:“想必忘塵叟應該已經聽聞姑蘇周家周琦公子英年早逝的消息了?”

忘塵叟微微側頭:“顧大人要問的事情,果然是大事,竟牽扯到周家和靖西王。這件事情,內情恐怕頗為複雜,老夫要查上一段時間。”

顧秉點頭:“顧某知道此事會有風險,但周兄是顧某入朝以來,第一位好友。他死的實在蹊蹺,顧某實在是不忍心讓他去的不明不白。”

忘塵叟看他:“很多時候,真相往往比死亡更加殘酷,更加苦痛。”

顧秉笑笑:“顧某倒是不這麼想,還有什麼比生離死別更殘酷的。顧某生平最不怕的,偏就是苦痛。”

第十一章:明朝又向江頭別

顧秉回到府邸,輾轉反側,偏就是不能入睡。之前二十五六年間所見的人事,所生的感觸,在心內翻騰不休。清心咒念了一遍又一遍,但那些過往前塵卻越發清晰。

顧秉終於披衣而起,漫無目的地繞著刺史府四處遊蕩。

桃花謝了,留下了青青的桃子,竹葉黃了,來春還有細小的竹筍。他顧秉走了,除了這些桃花竹林,不知道能給嘉州留下什麼。

對著竹林發了會呆,顧秉突然就想起當年蝸居幕府山中時,最大的理想也不過是遠離那座空山,謀個差事或是找一塊田,最好不過當個九品的小吏,溫飽不愁,妻賢子孝。而如今宦海浮沉近十年,想要的都有了,爭名奪利的心卻淡了,反而追憶起當年幕府山中的月光,抑或是定陵的風雪。

失而複得,得而複失,求之不得,得不償失。

“說什麼得得失失的?”軒轅突然從竹林中踱步而出,白色的中衣外隻批了件猩紅的披風,隨意站在清冽月光下,越發顯得豐神如玉。

顧秉行禮:“陛下,容臣回房整肅下儀容。”

軒轅恥笑:“你是在借機諷刺朕儀表不整麼?”

“臣萬死。”顧秉低頭,也忍不住笑出來。畢竟一朝天子和一州刺史都穿著中衣半夜四處溜達,也算是人間奇事。

軒轅在石椅上坐下,示意他也落座倒茶。

“朕睡不著出來夜遊,碰到勉之已經是第二次了吧?”

顧秉想了想:“定陵不算,隻算上終南別苑那次,應該是兩次。”

軒轅低低笑,聲音沙沙地讓顧秉莫名耳熱:“在定陵的時候,到底年輕,朕和勉之似乎都睡不多,沒日沒夜的,也不知道都做些什麼。時間也就那麼過去了。”

顧秉回道:“那個時候,時局維艱,陛下殫精竭慮,臣等夙夜匪懈,隻恨一天沒有十三個時辰,自然不覺得日月久長,時候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