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見軒轅刀削一般的側臉,而他的眼神陰冷到了極點,隱隱泛紅,如同嗜血的凶獸一般。
鬼使神差,顧秉舉手捂住他的眼睛:“陛下,我們回去吧。”
軒轅沐浴完畢的時候,就見顧秉對著卷宗,奮筆疾書,紙上密密麻麻盡是數字。
“算什麼呢?”
顧秉頭都沒抬:“快了。”
軒轅坐在一邊,耐心等他,看著昏黃燭光下顧秉沉靜的側臉,莫名心裏安定下來。似乎不是第一次了吧,每當遇到棘手的事情,或是難堪的處境,總會第一時間想到顧秉,並不僅僅是看重他的意見,似乎看到他的時候,心裏的戾氣不平怨憤都會消弭許多。
是因為信任麼?還是無形之中自己把他當成了兄弟一般的存在,總是習慣加以提攜維護?
顧秉卻在刺史放下筆,抬頭看軒轅:“陛下,我似乎知道為何梁波大人會被讒害了?”
軒轅挑眉看他,眼神裏是一貫的和煦和鼓勵。
顧秉神色凝重:“臣估算了曆年的鹽鐵和貢賦,發現梁波大人卸任前後,生鐵和存糧都有不小的缺口,若是算上賬目可能會被做手腳,臣懷疑這個數目,會更大。”
軒轅冷笑:“大到足夠裂土封王,謀朝篡位麼?”
第十三章:人倫都盡虎狼行
大年初五一早,軒轅起駕回宮了,顧秉目送他的車馬離開,便徑直去了中書省,並煩請安義召集黃、秦、周三位大人。
最終卻是住的最遠的秦泱第一個到,就住附近的周玦姍姍來遲。周玦一邊把鬥篷上的雪水撣掉,一邊抱怨道:“你們看看,人家顧秉雙親多會起字,勉之勉之,不僅自己勤勉,還拖著我們大家一塊。”
秦泱冷哼:“我們等你半天,不是為了聽你說文解字的。”
黃雍打圓場:“子闌稍安勿躁,伯鳴也喝些參茶去去寒,勉之,這還在休沐,你把我們叫來肯定有極重要的事兒吧?”他在“極”字上咬得很重,頗有若是顧秉為無關緊要之事打擾他和兒孫共享天倫,便與顧秉勢不兩立之意。
顧秉苦笑作揖:“若不是事態緊急,顧秉也不會勞煩各位。今日聖上要去祭天,命顧秉和諸位大人先行討論薊北之事,再向他回報。”
一聽與河北道有關,連周玦收斂了玩世不恭的神色,暖閣裏的氣氛肅穆起來。
顧秉便粗略交待了下他和軒轅對於元祐之難以及陳叔遠案的推論,眾人的麵色愈發凝重,秦泱開口道:“史蘇之流實在可鄙,可這些都是陳年舊事,就算陛下決意清除朋黨,可這些與薊北局勢何幹?”
周玦猜測道:“莫不是陛下發現朝中有位高權重的大臣與薊北私相授受?”
顧秉點頭:“幾年前的梁猷案便是此人與薊北合謀,下官猜想,梁波大人怕是發現了一些事情。”
黃雍老神在在:“怕是燕王最近坐不住了。”
顧秉歎口氣:“河北道的鹽鐵司少向朝廷繳納一百三十萬生鐵長達十年,也就是說若用此鍛造兵器的話,可造弓弩箭鏃等兩千六百五十萬件。換句話說,燕王扣下的歲造可以裝備十萬兵馬,也就是赫連將軍仍在籌集整練的北衙禁軍的總和。”
秦泱冷笑:“這麼大的虧空,若是沒有朝中權臣的呼應,根本無法完成,難怪在聖上登基前後,他們要讒害梁波,恐怕也是防止他向聖上檢舉,再換上他們的人馬。如此河北道從刺史司馬到開門小吏都是他們的走狗,燕薊之地,實際已與國中國無異!”
顧秉補充道:“同樣的情況還在金銀,絹棉和粟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