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報!!!”暗黑中,有人疾躍而出。
顧秉頓了一下,放下碗,艱澀道:“斷了......”說罷,緩緩起身,看向來人:“怎麼回事?”
來人把一個竹筒遞給顧秉,顧秉一驚,對著燭光,赫然是斑斑血跡。顧秉看軒轅,軒轅接過來,方才朦朧的醉眼如今已是一片清明。
軒轅皺眉,順手拿佩劍把封口的蠟削掉,手中的信箋還沒展開,卻猛然發難,一劍把信使斬為兩半。濕熱的血液濺到顧秉臉上,顧秉的目光卻隻盯著信使的手。
他的手裏死死攥著一枚袖箭,箭刃正對著自己。
軒轅挑起嘴角冷笑,眼中殺氣縱橫,身邊暗衛紛紛抽刀警戒,太監們則忙著收拾屍體,似乎對這樣的情景並不陌生。
顧秉靠著牆,淡淡的血腥氣彌漫開來,天旋地轉中那刺客的麵目卻越發清晰,終於忍不住扶住闌幹吐了出來。
軒轅歎氣,拍拍顧秉的背,又遞給他溫水漱口:“勉之,我們進去慢慢說。”
顧秉跟著他進入室內,又七彎八拐地從暗道進入一間密室,陳設極其簡單,除了一張榻,連桌椅都沒有。
軒轅指指頭頂上,悠然坐下道:“上麵便是太極殿,朕的寢宮。”
顧秉猶豫了下,肅立在門口:“陛下對今夜之事有何交待?”
軒轅拍拍床,示意他坐下,捏著那張信箋若有所思。
顧秉不敢造次,仍呆立在原處,軒轅不耐煩地叫了聲:“勉之。”
無奈地在他身側坐下,顧秉思緒迅忽恍若光電,幾萬種可能性在心裏轉了又轉,卻仍是一團亂麻。
軒轅把手中的信箋遞給他,內容倒是簡單,寥寥數語。
臣莫奎蒙聖主知遇,權知一州軍政,垂老無可補報。然今燕賊謀逆,河北道二十餘州早已落入賊手,臣唯有一死以盡臣節,還望陛下速速興兵伐誅逆賊。臣再拜叩首。
顧秉沉默,末了道:“臣以為,信使雖是假的,信恐怕是真的。”
軒轅眯起眼睛:“朕在想,若是燕王還未行動,此次隻是逼朕先出手,那朝廷便陷入被動,局勢便很難說了。”
顧秉點頭:“目前的情況,確實是後發者贏麵大些。可若燕王如莫刺史所說,已經行動,而朝廷卻按兵不動,豈不是失了先機?”
“勉之,你覺得信是真的?”
顧秉對著光,仔細打量半晌:“臣與莫奎均在劍南道當過刺史,臣可以肯定,字確實是莫大人的。”
軒轅默然,突然開口道:“勉之現在可好些,還想吐麼?”
顧秉失笑:“都什麼時候了,陛下還有心情關心這些。”
軒轅極為疲憊地閉上眼睛:“勉之不覺得奇怪麼,這個刺客既然想刺殺你,那便不是朕這邊的人,可若不是朕這邊的人,為何要幫莫奎傳信?”
顧秉看他臉色有些青灰,建議:“不如,明日我們再和子闌兄,伯鳴兄還有黃大人商量商量?”
軒轅拍拍顧秉:“記住,明日不管朕說什麼,都不要拆穿朕。朕平日常在這兒就寢,今夜你也在這兒將就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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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與君心賞向來同
翻來覆去一夜,顧秉在黑暗中睜著眼睛,難以入眠。一切都像是籠罩在重重迷霧裏,而他們則仿似失路之人,感覺到危險的逼近,仿佛是準備周全,卻不知道危險何時會來,若真的來了,又該如何應對。
不知軒轅有沒有睡著,一呼一吸悄無聲息,尚未散去的酒香混著平日沾染的龍涎香,雖不合時宜,顧秉卻禁不住地心猿意馬,隨即不免一陣自我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