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望打探,除了部分顧秉認得的宮中暗衛,其餘人等南腔北調,獐頭鼠目,望之既非善類。出得家門,無論戶部,中書省,同儕雖是恭敬,但眼神均有些畏縮懼怕,仔細看還有些猜測鄙夷。

顧秉出身寒門,冷眼蔑視都是看慣了的,故而也不覺得如何難受,隻每日兢兢業業地做些案牘之事,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籌措糧草,購置戰馬,配備戰甲。

轉眼間便到了六月初,自監牢那夜,顧秉便再未見過軒轅。據周玦所說,軒轅一直都待在建章宮和赫連一道操練精心選出的北衙府軍,已有近十日沒有回到太極宮了。

顧秉放下筆,捏了捏脹痛的太陽穴,抬眼看向窗外赤龍般的豔陽,即使有綠蔭遮擋,也讓人覺得燥熱無比。正是午後,蟬鳴風聲讓顧秉忍不住一陣陣煩躁,Θ

小卒回道:“陛下隻射殺了十頭鷹,數量上是差了些。”

赫連大笑:“到底是陛下,要麼不做,要做便做天下最難之事!”

軒轅和顧秉卻依舊沉默,自上次天牢一別後,兩人均知道有些事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卻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彼此,甚至不知該如何自處。

不知過了多久,連一旁的將士們都開始觀望的時候,有一騎狂奔而來,白色的駿馬上坐著一極其俊朗的小將,看起來似乎尚未弱冠。顧秉看著他,隱隱有三分熟悉。

“陛下,軒轅昭昱什麼時候到?”少年騎著白馬,俊美的臉襯著萬裏朝光都不顯得失色。

軒轅回過頭來嗬斥道:“在顧相麵前不要失禮。”

“顧相?”少年轉頭看顧秉,“你就是他們常提起的顧勉之?”

顧秉心中早有了計量,敢毫不避諱地叫喚臨淄王的大名,說明此人身份絕非一般,加上他的眉眼和軒轅有三分相似......

“臣顧秉參見嘉武侯。”

獨孤承鳳眼一挑,驚奇道:“他們都說顧秉心細如發,今天看來,傳言非虛啊。”

軒轅笑笑:“朕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些‘他們’在背後嚼舌根?”

獨孤承聳肩:“還能有誰,你的好弟弟軒轅昭昱唄。”

軒轅瞥見顧秉若有所思,慣性般地解釋道:“他剛從河南道齊州回來。”

顧秉“哦”了一聲,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獨孤承似乎也看出兩人有所不對,聰明地告退了。軒轅歎口氣,吩咐安義:“挑匹不要太高,溫順些的馬來。”說罷揚鞭策馬,向林中疾馳而去。

顧秉領會了他的意思,翻身上馬,默默跟上。

二人一路狂奔,不知道走了多遠,顧秉長久沒有活動,隻覺得全身骨節被顛的生疼,甚至有咯吱咯吱的聲音傳過來,奈何軒轅仿佛泄恨一般,壓根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終於,軒轅在一片荒澤邊停下來,微微喘著氣,臉上有隱忍的神色。

顧秉從馬上翻下來,手扶著地麵,隻覺得頭暈目眩,一陣陣想吐。

麵前出現了一雙雲紋黑靴,有人撫上他的背,輕輕環住他。

顧秉周身顫唞,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要溺死的人,險些抓住岸邊的一根垂木,幾番掙紮幾欲得生卻猛然聞到一陣龍涎香。

然後,前功盡棄。

“勉之。”軒轅喃喃道。

顧秉從軒轅頸後抬眼望去,蒼穹無際卻無一絲流雲,他努力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個字,發不出一點聲音。

軒轅長呼一口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朕覺得朕真的看不透你。”

顧秉咬住嘴唇,生怕自己一張口便把這許多年的癲狂迷戀盡數傾瀉,那才是真的無可救藥,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