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窗簾後,輕巧地掩上門,離開。
確定他離開後,她強忍著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就算她再怎麼堅強,也無法不為自己的殘缺感到難過。
她佯裝樂觀、假裝灑脫,為的是害怕瞧見他自責的表情。
因為愛他,怕他難受,所以隱忍著痛楚,情願自己難過,也不敢在他麵前掉淚,隻敢躲在被窩裏,任憑一波波的淚水溢出眼眶,濡濕了枕頭,彙聚成一灘說不出口的苦楚……
經過一個多月的休養,溫語涵在安至雍悉心的照料之下,慢慢地康複,左耳上的繃帶也已經拆除,隻剩下耳廓上淡淡的縫痕。
自從發生車禍之後,安至雍對她是百分之百的體貼。每次到了回診日時,不管多忙多累,一定抽出時間陪她去醫院,就連平常過馬路時,也總會記得慢下腳步,牽住她的小手.
因為他的體貼,讓她學會釋然,努力告訴自己,一切都隻是意外,再多的淚水與怨慰,都不能改變這場悲劇。
如果身體上的殘缺能夠換得安至雍的愛,她覺得很值得,因為他現在表現的就像一個完美的丈夫,好到令她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偶爾會讓她覺得心酸的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對她大呼小叫,說話的聲音總是愈來愈溫柔,卻忘了她的聽力已經不再敏銳……
繁星點點的夜晚,沁涼的風從車窗灌進來,溫語涵換上一襲墨綠色的洋裝,襯出一身白皙無瑕的肌膚。
安至雍將車於開到一間飯店前,將鑰匙丟給泊車小弟,體貼地繞過車頭替她開門。
她伸出修長的美腿,跨出車廂,與他十指交握,一起搭上飯店的電梯。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她親匿地挽著他的手臂問道。
“我不是說過了,隻要你乖乖地遵照醫生的指示,定期服藥,出院後就送你一份驚喜?”
電梯抵達頂樓後,他牽著她的手走進一間法式餐廳裏。
服務生立即上前為他們帶位,領著他們走到靠窗的位置。玻璃帷幕外,可以清楚地看見101大樓和市區裏璀璨的燈海。
“你所謂的驚喜就是帶我來吃法國料理啊?”她臉上漾著甜甜的笑意。感覺好像在約會一樣,浪漫得讓她覺得不真實。
他挑眉睇著她,淡笑不語。
入座後,服務生送來香檳,兩人舉杯輕啜著。
忽然之間,四周都靜了下來,連燈光也暗了幾分。語涵好奇地環視周遭一眼,這才發現除了他們之外,沒有其他的顧客,整間餐廳空蕩蕩的。
她疑惑地瞅著他,他該不會把餐廳給包下來了吧?
他性感的薄唇噙著一抹笑,靜睨著她的反應。
靜謐中,音箱裏輕送出大提琴柔厚低回的樂音,悠揚熟悉的音符一串串地擦過她的耳膜,撩撥起她內心的悸動。
過去和安至雍在一起的畫麵伴隨著音樂,紛至遝來地浮上她的腦海。悲和喜、苦和樂、傷和痛、純真與熱情、體貼與蠻橫、全都沉積在她的心裏,把她的感官逼迫到邊界,眼眶一熱,串串的淚珠濡濕了她的眼睫。
音箱裏播放的不是其他的音樂,而是她第一次幫電影“茉莉物語”寫的配樂。
她一直以為自己無法參與錄音、編曲,所以他可能會改找其他的作曲家來編寫配樂,沒想到在她住院的期間,他竟已經幫她製作完成了。
“這是‘茉莉物語’的promo,你看看。”他將製作好的唱片遞給她,這是他預先放在餐廳裏,再請服務生拿出來要給她一個驚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