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段(1 / 2)

寇雲一聲不響地走在我身邊。

我極想向她問清楚,她哥哥寇風是個怎樣的人,那個魔術究竟是怎麼回事,可看她現在情緒低落的模樣,一時話到了嘴邊,又縮了回去。

自己的親生哥哥可能是個殺人犯,聽到這樣的消息,寇雲大概寧可永遠都找不到哥哥,不知道哥哥的一點音訊吧。

現在去問她這些,實在太過殘忍。

轉念間,我已經決定,不去管寇風,先帶寇雲在上海好好玩幾天,讓她的心情變好再說。

正打算告訴寇雲,晚上帶她去嘉年華坐雲宵飛車,我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郭棟。

“可以去酒泉了,把你的密碼準備好,希望別讓我出個大醜,我可擔了責任的。”他說。

“我們去酒泉。”我放下電話對寇雲說。

“讓你看看,火箭是怎麼飛上雲霄的。”

八、三十八萬公裏的兩端

飛機在跑道上加速,然後騰翼而起。我坐過很多次誤點的飛機,但是像這樣還沒到起飛時間,就提前出發的飛機,還是頭一回坐。

因為這是飛往酒泉衛星基地的專線飛機,隻要乘客都到了,就可以起飛。現在是早晨九點四十五分,比預定的起飛時間早了一刻鍾。

上海沒有到酒泉基地的飛機,郭棟幫我訂好了昨晚由上海至北京的火車票,今早七點剛過就到達北京,吃過早飯,就直接來了南苑機場。

和我一樣飛往酒泉的乘客,除了郭棟之外,還有幾十個人。其中有些穿著軍裝,有些穿著航天工作服。酒泉基地經過半個世界的建設已經成了個衛星城,除了部隊之外,還有人數龐大的科研人員,為了滿足需要,每個月北京和酒泉基地之間都會飛幾次。

從北京到我們的目的地鼎新機場約1600公裏,十一點五十分,飛機開始下降,從機窗向下望去,一片土黃色的大戈壁在蒼蒼茫茫間微微起伏,而機場隻是很小很小的一塊。

飛機平穩降落,走下舷梯,外麵一片陽光明媚,沒有想象中戈壁沙漠的沙塵氣息,空氣反而比北京和上海都要清新。走在停機坪上,望出去是無邊無際的遼闊。旁邊的寇雲火車上睡過一覺之後,精神比昨天剛從上海精神衛生中心出來時要好得多,現在到了這裏,已經完全恢複了本性,把哥哥的問題藏到內心的小角落裏,甩開步子蹦蹦跳跳,搶到了我和郭棟的前麵。

她跑了幾步,忽地跳轉身來,擋在我的麵前。

“哥,給我拍張照。”

她雙手張開,要把身後的壯美全都抱攏似的。

我從包裏翻相機,卻不防郭棟拍了拍我肩膀。

“幹嘛?”

他用手一指。

不遠處一個巨大的告示牌:軍事禁區 嚴禁攝錄像!

寇雲哀叫一聲,聲音聽起來很是恐怖,其實卻渾然沒往心裏去,繼續蹦著向前走。

“這就是你的助手?”郭棟搖著頭輕聲問我。

這次重新在北京見到郭棟,寇雲已經搶著主動把自己的身份向郭棟介紹過了:我是哥的助手,哥到哪裏都要帶著我,我可不會添亂的。

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郭棟聽,還是說給我聽,或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其實我之前就已經給郭棟專門去了個電話,詳細說明寇雲的事情。早在辦身份證之前他就知道這小丫頭是和我一起從廣州的看守所裏跑出來的,聽我說她的哥哥可能和楊宏生被殺有關,也吃了一驚。因為寇雲實際上已經卷入了楊宏生案的中心,而且背景相當清白,所以才能以我的助手之名,和我一同來酒泉觀月球的光,不然哪能這樣輕易。

下飛機的旅客不多,來接機的更沒有幾個,很容易就看到舉著寫了郭棟名字的接機牌的人。這是個穿著航天工作服的年輕人,胸口還別了一塊印著火箭圖案的身份卡片,他有一個在兩千多年前十分顯赫的名字——王翦。

王翦話不多,手腳幹練,一派軍人作風。確認了我們的身份之後,把我們引上機場外一輛軍車牌照的桑塔納轎車,往酒泉基地方向駛去。

酒泉衛星基地名為酒泉,其實離甘肅酒泉市有近三百公裏遠,隻是因為酒泉是其附近最著名的大城市才得名。確切說來,酒泉衛星基地所在的省份是內蒙古。而從鼎新機場到酒泉基地,也有近八十公裏的路程。

這條從戈壁裏修出來的路兩邊是粗壯的防風樹木,路比上海的很多小馬路都要窄,隻容兩車交會,要是兩輛大客車迎麵駛過,怕得要放慢車速,小心翼翼才能不磕碰到。

一小時之後,桑塔納駛入了酒泉衛星基地的中心區域,一路上過了好幾道安檢關卡,不過這輛小車隻是略微降下速度,就毫無阻擋地一駛而過。

基地裏的道路多是四車道,行人車輛不多,看見的人極少有便服,以軍裝居多。道路建築看起來就像是八九十年代的上海,多了一份質樸氣息,不過一些航天題材的雕塑倒是極具現代氣息。路麵極為幹淨,想來這座以軍人為主的衛星城裏,不會有隨手亂扔雜物的人吧。

王翦先把我們領到航天餐廳去吃了頓午飯,四菜一湯,不算很可口,僅能管飽。不過讓我眉飛色舞的是飯後上的一整隻西瓜,這絕對是我這輩子吃到的最棒的西瓜,又脆又爽口,咬下去蜜一樣的汁水四溢在舌齒間。寇雲吃的滿臉都是紅瓤,我也好不了多少。隻有戈壁灘特殊的氣候地理環境才能種出這等聖品,在這樣幹燥炎熱的天氣裏品嚐,真是絕妙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