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才想起二樓還有人,就問黎叔他們是幹啥的。黎叔也是一臉茫然,說光知道二樓全是部隊的軍人,而且他們來的比自己還早,也不知道他們一天在研究啥,大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幹。
“既然是軍事禁地,那衛兵為啥不攔著你。”
“嗬護,小子,這銅門上按有最先進的人臉識別係統,老夫這張臉就是通行證,牛逼吧?”說著,老家夥還得意忘形的跟衛兵揮揮手,瞧那意思就差說同誌們辛苦了,結果衛兵眼角都沒瞄他,老家夥也不以為忤,踢著順拐的正步就溜達出去了。
出了大銅門,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熟悉的、飽含汽車尾氣的空氣,總算又回到人間了。
可能是人一缺氧大腦思維也遲鈍,如今氧氣足了,我才想起一很關鍵的問題:我現在所處的這個地方是啥地界啊?
“嘿,田啟功沒告訴你呀。”黎叔真有點意外,“這裏是雅克什市,隸屬呼倫貝爾市,位於大興安嶺中脊中段西坡。雅克什是滿族語要塞的意思。整明白了沒?”
“啊。”我點點頭,心說我明白你大爺。
上了正街,黎叔攔了一輛出租車,說是到興安西街佳潤小區。等到了小區,黎叔打開車門剛要下車,一看我也要下車,一咧嘴:“大侄兒,叔兜裏都是大票,沒零錢,那啥,你先把車錢付了吧。”
臥槽,老燈泡子,嘴甜皮厚,是便宜就占,i服了you。
進了小區,我還納悶,就想,這派出所咋還設在小區裏了,奧,可能是以社區警務室作掩護吧。正胡思亂想,老家夥領著我拐進了一棟居民樓的一單元,然後摸鑰匙開左側的一樓房門,我一瞧,當時就要抓狂:在房門一側的白牆上,用紅油漆歪歪扭扭寫著六個大字“易易心理診所”。
難道這就是黎叔所謂的所裏?
待進了房門,我徹底滅火了,隻見不足30平的小屋裏黃表紙、紙人紙馬、羅盤、方便麵盒子琳琅滿目,更雷人的是,衝門的牆上居然還掛著一麵油漬麻花的、印有“妙手回春醫心病,再世諸葛渡眾生”的錦旗,乍一看還以為買性藥的小廣告呐。
我快要失控了,我幾乎是帶著哭腔問黎叔:“你和我說句實話,你到底是警察還是神棍?”
黎叔麵不改色:“看過無間道嗎,我表麵用心理谘詢師作掩護,實際上是警察,懂嗎?”
我呸,你TM還心理谘詢師,整個就一打瘸子、罵啞巴、奪要飯碗、踢寡婦門門、踹絕戶墳、頭上長瘡、腳底流膿的江湖騙子,完了,我這一株含苞待放、頂花帶刺的狗尾巴花,算是徹底毀在你這手了。
爹、娘,孩兒對不起你們,給祖上丟人了;校長,學生愧對組織上的培養,不能為國盡忠了!
黎仕其,要是手榴彈一塊錢10個,我他媽雇人組團先扔你500塊錢的你信不信!
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麼現在會有那麼多的人喜歡求神問卦。
雖然黎叔掛的是易易心理診所的招牌,但好像很多人都知道他掛羊頭賣的是狗肉,而且生意還不錯,在我搬入診所的頭一個星期裏,隔三差五的居然還真有人來問吉凶。
每次看著黎叔故作高深、一臉法相的跟人家批八字、斷吉凶,我都憋不住要樂,因為我明顯聽出他純是在玩牽驢的把戲……牽驢是那些街頭騙子靠蒙事紮錢的術語,就是千方百計的先套問卦者的話,然後再圍繞著問卦者自己提供的資料,說一些麽棱兩可、兩頭堵的車軲轆話。
對此,我也問過黎叔,為啥那些人會對他深信不疑,而且有的事主還長期拿他當趨吉避凶的顧問。
這次黎叔倒是表現得倒挺真小人:“說穿了,這也沒啥奧秘,心理學上不是有個名詞,叫選擇性記憶嗎,說的是每個人都有一種本能,就是願意記住愉快的事情,而容易忘掉不好的事情。其實,來算卦的人也一樣,我跟他們說了那麼多,他們不可能都記住,可一但日後他們真遇到啥好事兒了,肯定會記起這是我預言過的,必然會到處宣傳我的卦靈。至於我說的那些不好的事兒,如果發生了,說明我卦靈;如果沒發生,時間一長,他們自然就淡忘了,也無從驗證靈不靈。所以,不管咋地,老子都是贏家。”
“嗯,黎叔,說真的,我越來越覺得你吧。”我故意停頓一下語氣,一臉崇拜的盯著他,爽得老家夥喉結上下直咕嚕,就等著聽我的溢美之詞,“你純是一老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