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瘦小的自己,更不能原諒因為對手出乎預料的強大而嚇倒的自己。

什麼時候,我成了心虛氣沮的膽小鬼了?!恨恨一拳,我打在瓷磚鋪就的牆壁上。手上傳來的刺骨疼痛抵消不了我內心的無助。

昨天冰涼的細雨中,茫然佇立的我,最後發現自己一直反複低語著兩個字:部長,部長!是的,網球場上從未體驗過恐懼滋味的我著實害怕了——害怕不能實踐約定,害怕無法兌現千金一諾!

走進綠意寧謐的溫室,找到我的專屬長椅。仰躺、側睡、俯臥,無論怎麼改變姿勢,毫無作用。以往頭一著椅就睡得不醒人事的我,失眠了。

近處有輕悄的腳步聲響起。又一個和我一樣逃課的?沒興趣抬頭去看,俯趴著的我閉目裝睡。

頭頂突然被兩根手指強力一按,一個熟悉的聲音悠然響起,“百會。頭頂中心。可治療低血壓引起的頭昏腦漲。”

手指又移到我耳邊迅速一掐,“耳門。側頸部耳珠上方。可以促進血液循環,治療目眩。”

還沒來得及叫出聲,頸上接連猛挨了幾記手刀,“天柱。後頸處。可治療暈眩帶來的不適。”

我才是被你打得快暈眩了!別以為你是學長就可以為所欲為!氣血上湧,翻身坐起,我衝他大嚷,“幹什麼呢!啊——”

兩臂環護胸`前,我已顧不上這姿勢酷不酷了。

悠然收回手指,身前的不二語氣平淡,“肝俞。第九、十根胸椎之間。可治療宿醉。”

“誰宿醉了?!”

“那你臉怎麼那麼紅?”

還不是被你戳的!這話當然不能說出口,不然又被他逮住弱點。人不與妖計較,人不與妖計較。默念心經,我幹咽口唾沫,氣咻咻地站起,“我去餐廳了,再見。哇——”

“育俞。肚臍兩側。可提高消化功能。”抬眼看我,不二的神氣要多正經有多正經。

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一步欺前,我一手抵上他後頸凹處,一手放上他頸根中央,“眼點,肩井。可使腦溢血複原!”醫療書我也看過幾本!

“也可治療歇斯底裏~”完全不在乎被我製住脖子,抬手輕輕撫過我頸窩處令我一個寒顫,妖狐的眼波春風般和熙,“精神十足嘛,龍馬~”

鼓足的氣像被陽光照到的雪人,一下融成爛泥化水成汽了。能拿這刀槍不入,水火不浸的千年妖狐怎麼著?悻悻然收回手,我扭頭走開。惹不起,隻能躲了。

快到門口時,身後傳來妖狐笑嘻嘻的一句,讓我一個踉蹌差點撲地不起。“你先前叫得很動聽哦~龍馬~”

盡管快氣到發瘋,這麼一通胡攪蠻纏倒是將我有氣無力的頹廢打消了不少。該做的還是要做,該承擔的,也不能逃避。

下午的網球場上,“啪啪”的發球連響聲中,眾人向我投來驚訝的視線。

桃城終於忍不住扯開他的大嗓門,“你在幹什麼?越前!從剛才開始不是沒過網就是出界!”

將帽簷往下一拉,我低聲回答,“抱歉。”

“給我認真一點喲,認真一點!”桃城嘮叨,“下個星期就是決賽了!”

仍然拉著帽簷,我低應,“是~”

盯著看了我半晌,桃城無奈地歎口氣。接著揮拍發球,“我來了。”

一拍回擊過去。桃城熟練地將頭一偏,球依然出界。

“不幹了,不幹了!”桃城煩躁地扛起球拍,“這樣根本不能練習!”忽然想到什麼,他轉頭擔心地看向我,“你身體不舒服嗎?”

無話可說,我垂下頭。隻要一拿起球拍,昨天比賽的情景就會曆曆在目。這時就會覺得,平常的發球,攻擊對那家夥全然無效,連帶的對自己一貫自信的控球也不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