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段(1 / 2)

與願違”,可惜他不懂,他隻知道,這老天總是變著法兒的跟他作對。第二天起床,他的病果然又反複了。

林子驄氣得跺腳:“什麽名醫,一點風寒都治不好,改天把他的招牌砸了。”

青珞當然不好意思說,我昨晚是因為偷親你,不小心受了涼。他不知道林子驄著急是另有別情,隻道他心疼自己,躲在被子裏偷偷笑了半天。

其實細想想,平日這林子驄對他總是不冷不熱,如今生病了,才顯出幾分關切之情,到著實貼心得很。這麽一想,青珞又開始覺得,偶爾生個小病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隨著躺在病床的時日漸長,青珞開始不安了。眼看四五天過去,桃花都要謝了,怎生拉著林子驄去桃花樹下許個願才好。

本來青珞也不是個篤信神明的人,隻是這念頭一旦生成,因為種種阻礙未能如願,便越積越重,最終成了一塊心病。心裏頭隱隱覺得,不在神明麵前先登個記,自己和林子驄這段情緣,終究會成了鏡花水月。

“落霞庵裏的桃花應該還沒謝吧?”

林子驄怔了一下,答道:“淞陽府的春天要比京城來的早,我也算不準花時。”

青珞猶豫著,終於還是開了口:“咱們一起去看看桃花,好不好?”他微微側轉頭去,不敢讓林子驄看到他的臉有多紅。

林子驄心不在焉地道:“等你病好了再說吧。”他這幾日被阿端弄得焦頭爛額,連桃花長什麽樣都快不知道了。

“我已經好了!”青珞怕他不信,連忙從床上下來,在地上轉了一圈。嗯,腿還有點軟,一定是好幾天沒下床的關係,一定是。

林子驄還想說什麽,忽然窗外傳來一陣沙沙聲,還有樹枝拍打窗棱的聲音。他皺了皺眉:“起風了。”

青珞一聽,連忙走過去,打開窗子,果然見剛生出來的嫩條被風吹得前仰後合。“好大的風,哪裏來這麽大的風!”

林子驄笑道:“怕一會兒還有雨呢。”

青珞白他一眼:“你別瞎說。”才說著,自己先輕輕叫了一聲,原來一顆雨星正隨風落在他的臉上。

“快把窗子關了吧。”

青珞應了一聲,悶悶不樂的關了窗子。

林子驄伸了個懶腰:“這種天氣,悶頭睡覺最合適了。你也早些睡吧,聽這雨聲,怕要下一夜呢。”

青珞嚇了一跳,真要下一夜雨,那桃花還保得住麽?

這天晚上,青珞整晚都沒睡好,一個勁兒地祈禱雨快些停,睡夢之中,他仿佛都聽見瀟瀟的雨聲。第二天起來,睜眼第一句話就是:“桃花!”

“還惦記著你的桃花?看這一夜雨,現在還沒停呢,什麽花也禁不住這般折騰。”

青珞坐起身來,見林子驄正在穿戴打扮,問道:“這種天氣還要出門?”

“嗯,有個應酬。外麵有轎子在等。”

青珞心裏一陣失望:“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都是一些繁瑣的事情;你該睡就睡,不用等我。”林子驄無心跟他多說,披好了雨蓑,就趕忙出門了,速度快得連青珞想說聲“早去早回”的機會都沒有。

那雨直到午後才停,外麵地上一個連一個的積了不少水窪,就連一向悍強的丁香此刻也蔫頭耷腦,星星點點綴了一地殘香。

青珞卻還不肯死心,顧不得雨後泥濘,披了衣服趕忙出門。引得看門的白大爹好奇追問:“青珞,這肮髒天氣,你這是去哪兒啊?”

“落霞庵。”

白大爹搔搔腦袋:“這時節去落霞庵做什麽?看桃花麽?這雨下得狠,桃花沒有,落花倒應該是一片。”還想問個清楚,青珞早去的遠了。

趕到落霞庵的時候,青珞的鞋和褲腳都已經被地上的泥水打濕了。他氣喘籲籲地向裏張望,那印象中的漫天紅霞卻早已被霧靄青青所取代。

他本就病後體虛,先前憑著一股執念走到這裏,這時卻覺兩腳發軟,一絲力氣也沒有,一步也動彈不得,隻能站在那裏不停地喘氣。

有個農夫從庵後經過,見他直勾勾盯著庵裏,便多事地上前問道:“這位相公,你是來看花的吧?哎,晚了,早一天還能看上幾眼。”

見青珞不理他,恍然大悟:“我說怎麽有人雨後還跑來看花,原來是個傻子。”搖搖頭,自顧自的走了。

好容易等到身上的麻軟勁兒散了,青珞這才從後門進庵。近看那桃樹,葉子已經長了有一指多長,被水洗過之後,青翠欲滴,倒是越發有生機了。在重重的葉子遮蔽下麵,偶爾還能看幾片桃花,也是紅銷萼殘,先前枝頭迎風招展的,十九作了地上的胭脂汙色。

青珞沒有詩人傷春悲秋的細膩情懷,可是觸動了心事,也是悵惘無限。

他把一片花瓣拿在手裏,慢慢轉動,哪知不知從何處來了一陣邪風,輕輕一吹,花瓣就被風帶跑,飄落在泥水窪裏。

他不覺緊了緊衣裳。

春寒,猶勝殘冬。

“青珞,正好,我正要找你。”

悵然若失地回到錦春園,迎麵正遇到滿臉笑容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