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虹打下他不錯的根基,以致於後來進入趙府做事,趙總管挑了他去陪三位少爺讀書,每天早晨夫子來授業時,他便過來準備文房四寶、磨墨、攤紙、從書櫃上找出夫子要教授的書本……整整兩年,他受益匪淺,連艱澀的古文也看得懂了。
窮盡一生出賣勞力,他大概可掙得一百兩。
而,用腦子去賺錢,加上勤奮,一生可獲得的將是無可限量。學識、見識,可扭轉一個人的命運。還有誰比他更深切體認到這一點呢?
以為一輩子到老,賺一百兩便心滿意足,但他現在才二十歲,卻已賺得五百兩。
發達了,很喜悅,但沒有想像中的狂喜。十二歲那年賺到七文錢的感覺甚至比現在來得快樂.他是怎麽了呢?
二十歲礙…她,也二十了吧?
有沒有當上一流的牙婆?有沒有再教惡人欺侮?有沒有……嫁人了呢?
他不曾經曆過男女之情,也不曉得心中這種牽念要以什麽詞句來解釋,他隻是純粹的希望著——如果他非得完成終身大事,那麽妻子能是她有多好。
沒有注意過其他女子,雖然一直以來都有人向他示好。尤其在趙府時,好多美貌的丫鬟總在他身邊走來走去,送巾子、縫衣服的,他全不敢收,因為……——除非你想娶那位女子為妻,否則別亂收女子送來的東西,當心被當成花心浪子……她說過的,女人家送男人物品,是傳情的意思,嚇得他從此半件也不敢收。以前因為家貧,加上沒有成年男子的自覺,老把各方送來的好處全收下,然後寄回老家給家人用,沒想太多。以後就警覺多了。多虧她提點,否則不曉得要怎麽收拾呢,幾次爭風吃醋的陣仗就夠他嚇的了。
一方手巾自他袖中滑落,輕飄飄的落到地上。他彎身撿起,不由得一笑。這巾子,是她的呢。那回他手肘不小心受傷,她給他綁上的。
巾子料不頂好,放到現在已經泛黃,邊緣也鬆脫了線頭。巾子上還沾有他的血漬,當初怎麽洗也洗不掉,一直放在身邊,天天傍著身,卻又舍不得用,怕用壞了。
沒敢收任何女子的物品,倒是收了她的。她恐怕早不記得這件事了。
明日,他將啟程回家鄉,不知道能否遇見她?
也許看到她手上抱著娃兒,成了別人的妻……但他想,他應該會……也應該能笑著向她打招呼,而不會把低落的情緒泄露出來。
她……嫁人了嗎?
唧唧唧唧——
蟬聲益加擾人,剩下的夜,無眠。
································元初虹手上抱了個才剛滿月的奶娃兒,快步的,同時也悄聲的正要遁逃回房。一雙眼警覺的左看右看,似乎在防著什麽,摟緊懷中的小寶貝,把外袍拉攏,企圖蓋住小嬰孩的身形.不能被發現,千萬千萬不能被發現!否則就……「唔嗯.」小娃兒不舒服的低吟了聲。
「乖乖哦。」連忙雙手齊動的輕搖著,腳下步伐更快,幾乎要算是在小跑步了,豆大的汗漬往額角滑落。
快到了,快到了,隻要再走上十來步——「哪裏逃?!」倏地,前頭橫阻出一道剽悍的身影,大張的雙手彷若正要撲食的猛禽,就要將她吞沒了。
元初虹倒抽了口氣,頓住身形,矯健轉身另尋出路,但——「可惡的家夥,納命來——」熊吼襲來,後頭亦無退路,正好是一前一後的包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張大嘴、瞪大眼,樓緊懷中孩兒,索性不逃了,一副慷慨赴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