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最是會看相,你且說說朕的四子和十三子。”

張明德冷笑道:“此二人我皆沒見過,何談看相?不過此二人早已耳聞,他日必成大器。”

康熙似乎毫不忌諱道:“先生這樣說便是此二子與您無緣了。若是先生說他們一生平安康泰也罷,可這大器······朝廷最不缺的就是大器二字。”

張明德心下一驚,追問道:“陛下此言何意?”

“現在有人指認刺殺一事乃胤祥策劃所為。”

張明德急道:“不可能,是胤礽!”幾乎是在勸解:“陛下明察,那是誣陷。”

“哦,胤礽?”康熙和藹道:“你有所不知,朕最初是想將十三培養成胤礽的左右手,他如今為了老四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的。”

“不!”張明德立刻改口道:“草民不敢欺瞞皇上,這件事並非是胤礽所為,幕後使者實為胤禩。從始至終隻有胤禩一人而已。”

“如何證明?”

張明德頹唐的張了張口,悵然道:“唯有一死。”

康熙理解的點頭:“嗯,十三阿哥也是這麼說的。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們。”

張明德站起來,衝著已經離開的康熙背影吼道:“陛下,十三阿哥是冤枉的。您不能相信,不能相信啊!”喊了數十聲,心裏早是一片惶然。

皇親多半是賜死,又是這樣的緣由,隻怕是悄無聲息的處理了然後才隨便找個理由堵天下之口。不行!這個消息一定要透出去。正六神無主時,一看守從外麵進來,來到張明德麵前低聲道:“寶泉,主人讓我告訴你明日三更便救你出去。”

張明德心裏一顫,又苦又甜道:“多謝。隻不過麻煩這位兄弟幫我傳個口訊給主人。”當下把方才之事簡要的說了一遍。

那人搖頭道:“不對。康熙根本不可能見過十三阿哥,他在等主人出現,你切莫隨意聽信。”

“萬一是真的呢?”

“那也沒有辦法,不到明日三更,你我二人都出不去。”

張明德點點頭,喃喃自語:“如此隻怕來不及了。”

那人安慰道:“你且放心,明日必定萬無一失。就算康熙要動手也不可能速度那麼快。此地我不可久留,你安心······”

“不。”張明德笑道:“這件事情必須在今晚之前告訴主人。”見那人麵有難色便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我已有一計,可保今晚你我便離開這裏。”那人麵露喜色,畢竟這裏多待一分鍾便多一分鍾的危險。“隻要你答應我,出去之後立刻去找主人告訴他,計劃有變,殺心起,十三阿哥有難。”

那人疑惑道:“既是如此,待到那時,兄弟親自去稟告不是更妥帖一些?”

張明德笑著搖搖頭:“不,屍體是不會說話的。”歎氣道:“你出去的辦法,便是運送我這個死人。”

康熙見了張明德之後,正要換衣服便聽得李德全腳步匆匆的進來稟告張明德畏罪自殺。

康熙好似一點都不驚訝,隻揮手道:“送出宮去吧。一定要檢查清楚,確定是個死人。”

李德全應聲去了,康熙幽幽的站了一會兒,才朗聲吩咐道:“來人,去把十三阿哥帶到偏殿。”又叮囑:“記住,消息不能傳出去,動作要快!”

自廢太子之後,除胤褆胤禛胤礽均在宮內上駟院之外,唯有胤祥奉命在府中調養。

此刻夜已深沉,胤祥倚在床邊望著跳動的燭火,腦袋裏忍不住想起當日因為韻音和胤禛不歡而散,挪了挪身子,如今那個人卻奉命在宮裏看守廢太子胤礽,也不知境況如何。幽幽歎氣,忽然明白曾經耿耿於懷的事情在眼下不過是浮雲塵埃。

他出不去,那個人進不來,所有的消息都被隔在了府門之外。恍惚間,竟然見胤禛驟然出現在門口,他緩緩地走向自己,好似在強壓住內心某種強烈的情緒,穿過自己關注的目光。窗外的風與樹好似預感到將要出現的某種不和諧,氣氛緊張起來,甚至連樹都不安的停不下瘋狂的擺動,四周一片呼聲。胤禛此時已行至自己麵前,驟然跪倒。

“主子。”身前人一開口才發現剛才的一切皆是幻覺,來人是高世寧,他低聲道:“方才李衛悄悄潛了進來,送來了貝勒府庶福晉的手記。”

“錢拭眉?”胤祥打開一小方絲帕,字跡有些潦草顯然是匆忙之中寫的——遙望貝勒爺吉祥:妾聽聞家母曾說做兒子就有最簡單的道理可循。便是在父親快樂的時候,同他一起快樂,而不是盡早結束快樂,這就叫不孝!

胤祥看了兩遍,有些發懵。細細捉摸著既是寫給自己為何是“遙望貝勒爺吉祥”,莫不是她打算讓他把這句話告訴胤禛?笑話,眼下她想見胤禛絕對比自己見他更加容易。又不甘心似的將這沒頭沒尾的話細細咀嚼一遍,猶自混亂間卻見一堆宮裏的侍衛闖了進來,邀請他立刻進宮裏坐坐。

清晨的陽光映襯著雄偉的宮殿群,像畫一樣。

上駟院的宮人們依舊忙碌著。

胤禛不知道為什麼睡的有些昏沉,好似一睜眼便到了晌午,推門出來,卻不見每日必在庭院中舞棍弄槍的胤褆。他皺眉徑直走到胤礽所在的宮殿,直覺的感覺到宮內死一般的寂靜,有些不詳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