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失去的眷戀而再度前往絹之國吧?他們雖然會彼此記掛著密友的行蹤,但是卻不會執拗地去質問對方,同時又認同對方的存在。

而比他們年輕十多歲的未成熟的少年也會認真地去思索自己本身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亞爾斯蘭靠在暫時成為他的城堡的古加拉特城岩壁上,全身沐浴在異國的星光下,一個人陷入了沉思。不,正確說為應該是一個人和一隻鳥。老鷹告死天使停在王子的肩上,仿佛守護著它沒有翅膀的密友一般閃著晶亮的眼睛。

自從那場悲慘的亞特羅帕提尼會戰敗戰以來還不到四個月。然而,他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十年。在這期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應該說是發生了太多的事。在這些事情當中,最讓亞爾斯蘭掛心的是與他本身有關,萬騎長巴夫曼所知道的那個秘密。

……

“王太子殿下,等這場仗打完回到培沙華爾城之後,屬下這個老糊塗會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您。在這之前,就請您讓屬下緩衝一下吧!”

在出發前往辛德拉國之前,巴夫曼這樣說道。

亞爾斯蘭搞不清楚他的意思,想知道巴夫曼到底要說什麼和不想知道的矛盾心情在少年的體內拉扯著。而在他內心深處正敞開著一個深淵。這是去年年底,就在五十天之前的事。亞爾斯蘭想起了巴夫曼在冬季的星空下,從培沙華爾的城壁上大叫著。

“殺了那個人,王家的正統血緣就斷了!不能殺呀……”

他所說的那個人不是亞爾斯蘭,而是想殺死亞爾斯蘭的那個銀假麵。巴夫曼叫著不能殺他。

那個銀假麵到底是什麼人?

那個男人有著王家的血統,一定是這樣的。那個男人一定知道一些亞爾斯蘭所不知道的事情。

以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來說,亞爾斯蘭真是多災多難。他必須把侵略者趕出國境、收複失地、救回被囚的雙親。所以,平常的日子裏他會忘了這個問題。可是,像今天晚上這樣,一旦有點空閑,他就又會想起來了。

……

而在這個時候,最根本且最令人害怕的疑問就開始在亞爾斯蘭的內心深處起了發酵作用了。

自己到底是什麼人……?

亞爾斯蘭打了個寒顫,並不是因為在一瞬間掃過的冬夜朔風,而是自己想到的事令少年感到一陣心悸。亞爾斯蘭應該是安德拉寇拉斯王和泰巴美奈王妃所生的帕爾斯王太子才對。應該沒什麼理由懷疑這個事實的,至少在這之前是這樣。然而,巴夫曼的那一句話就如一根刺,深深地刺入了亞爾斯蘭的內心深處。巴夫曼本人對亞爾斯蘭也有著自責之念,現在他隻有默默地竭盡他的忠誠了。盡管如此,那一句另有含意的話卻重重地打擊了亞爾斯蘭,他覺得苦不堪言。

城壁上傳來了腳步聲,亞爾斯蘭嚇了一跳。告死天使在少年的肩上發出了尖銳的鳴叫聲。可是,出現在眼前的不是敵人,而是可靠的同伴。脫去甲胄的黑衣騎士鄭重地行了一個禮。

“王太子殿下,就算是南方,冬季的夜風還是很傷身體的。請您入內安歇吧!”

“達龍。”

“是。”

“我到底是什麼人?”

喃喃自語般的聲音乘著夜風傳進了達龍的耳朵。黑衣騎士微微地表現出他在戰場上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動搖。他原本就是一個不善於巧言令色的人,在這一瞬間,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而就因為他確實了解亞爾斯蘭話中的含意,所以他更難以啟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