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3)

所以李德財,這個與其他許多村支部書記比起來,還有那麼點良心的小同莊村支書,對這幾十戶心裏多少有愧。

現在張風起捅了這麼大的婁子,如果可能,他希望把這小子的小命保住。

他早知道這小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哪裏想到他會把他一句氣話當真。

縣裏來了話,縣委書記被人打了,打得還“不輕”,小道消息,“臉都被打腫了”。

各級黨委都下了死命令,嚴密封鎖消息,同時進行大搜捕,要把全縣八十萬人一個一個過篩子,查找“凶手”,據說“凶手很可能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李德財一聽就知道是張風起這個“小王八犢子”,除了他,又還能有誰呢?

村裏有個常出外做建築工的劉二,在建築工地混久了,也能當個小頭頭什麼的。

連夜,張風起跟著劉二離開了哭得肝腸寸斷的父母,到大城市當了“盲流”。

囑咐好了,人家問就說十八了,是劉二的外甥。

大城市和縣裏不一樣,樓很多,人更多。

張風起不會蓋房子,所以幹的是搬磚頭,和泥漿,抬鋼筋,扛水泥柱的活,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除非下大雨,否則沒有休息日,工資一天十五元,要到房子蓋起來才能給錢,每天供兩頓飯,中午燒黃豆芽,晚上煮大白菜。

他們現在是給一個中學蓋教學樓,預計年底完工。

張風起還找到了一個“外塊”,替周圍學校的學生打架,一次十元到二十元不等。

今天趁著他中間休息的空隙,又有人找他“談生意”。

說對方是個難對付的,所以開的價比較高,一出口就是二十。

張風起摸摸自己的口袋,分文沒有,於是他說,“翻一倍。”

“太宰人了吧。”一個男孩說。

“那我走了。”張風起轉身。

“三十,三十,就這麼多。”另一個急忙道。

十六歲的向北高中二年級,爸爸在地稅廳工作,媽媽在電信局,都是好單位,所以他們家早早的進入了小康。

他媽媽想讓他中學畢業就去留學,而他爸爸希望兒子大學畢業再去喝洋墨水,在這個城市裏幾乎所有家庭都把送孩子出國作為目標的時代,這種事情並不稀奇。

向北有個姑姑在美國,嫁的是麻省理工大學的某“華人教授”,她極為讚成侄子去美國,在電話裏一個勁說美國的教育水平多高多高,出來後多麼多麼有出息雲雲。

夕陽西下,天邊仿佛塗了胭脂,殷紅一片。

微風拂過麵頰,檸檬黃的銀杏葉撒落腳下。

這是一個絢爛,美好的秋日。

向北放了學,他家離學校不遠,每天步行來去。

所以走的多是安靜的胡同小巷,比大路近。

當他察覺到危險的同時,被人在背部踢了一腳。

回頭的刹那,見到一雙藏在半長額發裏的黑眸,然後,臉上重重挨了一下。

他不認識他。

吃驚的向北沒有來得及防衛,就倒在地上。

他抱住頭,挨了幾拳,一腳掃在對方的腿上,翻身壓住他,“你是誰?”

對方在他胸口推了一把,沒有推動。

幾乎在同時,向北額角吃痛,用手一摸,滿手是血,對方把他踹開,腳踏在他的胸口,扔了手裏的石頭,“喂,我是王和平雇來教訓你的,離他的女朋友遠點,知道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向北捂著流血的額角,拾起書包,是他?向北想起來了。

打他的這個人是給他們學校蓋樓的一個民工。

之所以他能認出來,是因為有一次,他們的班主任曾經拿這個小民工做過反麵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