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1 / 3)

貴。

盡管畫技拙劣,仍可以辨出,在他們的背上畫著樹和鈔票的樣子,臉上也有同樣的圖案。孟金貴身上還題了兩行歪歪斜斜的大字,“一萬六千元,示眾到午前”。

這話不難懂,意指趙六和孟金貴賣樹得了一萬六千元,要讓他們示眾直至正午。

小同莊一帶的本鄉土語遺存古風,講究簡約和韻腳,往往是五字或七字一頓。平常,人們已經不怎麼說,隻有在舉行地方性的宗嗣活動時才聽得到。

眾人議論紛紛,這事無論誰做的,都絕非好惹的角色,因此沒人上前解繩子,以免引禍上身。孟趙兩人早已無地自容,竭力貼近電線杆,根本不敢轉過臉來。

低低切切的猜測中,有說肯定是張風起做的,也有人表示懷疑,張風起怎麼可能不驚動其他人而把他們從家裏弄出來,何況他又不識字,莫非是張老五夫妻顯靈。

當然,嬉皮笑臉起哄的也不少。

總之沒有同情的,隻是事出蹊蹺,鄉民們免不了穿鑿附會一番。

真相其實簡單。

孟金貴昨晚喝了一肚子酒,少不得要起夜幾回,張風起半夜伏在他家院外,趁他出房時將他拿獲。

趙六更容易,中午張風起在他家吃飯,就知道他妻子下午要走娘家,他女兒已出嫁,兒子在縣裏有公職,所以晚上隻趙六一人。

趙六和孟金貴雖然覺得那個人影像張風起,但由於天太黑,又沒看到張風起的麵容,也心裏發毛,不敢確信。

最終還是孟金貴的家人趕到,給他們鬆了繩,但他們身上的塗鴉卻洗不掉,過了好久才褪,以致兩人多日沒敢出門。

這加重了某種神秘色彩,四鄉八村都傳言張老五夫妻顯了聖。孟趙兩人更因為害怕深信不疑,成天磕頭燒香。

其實是張風起用的油性筆,他在向北那兒見到這種筆,很是新奇,向北就給了他。

這些都是後話,且放一旁。

向北在人群中找了半天,沒看到張風起的影子。

望了望被扣著的兩人,他心中一動,忙問張月娘,“風起什麼時候走的?”

“小半個鍾頭了。”

向北道,“我先去找找他,要是他回來,千萬別讓他出門。”

張月娘點頭。

縣委大樓周圍,環境十分優雅,綠樹成蔭,花團錦簇,還有相當時髦的人工水幕。

但縣裏掌實權的幹部們卻不怎麼喜歡,他們在縣城的各個偏僻角落安置辦公室,縣委大樓裏的隻當擺設。

原因並不複雜,在隻有少數人知道的地方可以辦隻有少數人知道的事,見少數想見他們而他們也想見的人。話繞口,道理簡單,正大光明的地方太亮了。

縣委書記黃飛真正的辦公地點在城郊的一個醫療器械廠。據說由該廠的小會議室改裝而成,因他不習慣那邊的衛生間,廠裏特別重新裝修過。

以為自己閉上眼睛,人家就看不見他的人,委婉一點說,未免太孩子氣了。

就連才在本地鄉下呆了幾天的向北,也從健談的赤腳醫生嘴裏清楚的知道縣裏幾位大人物的行蹤。

張風起更不可能不知道。

原名叫“東紅”現改為“盛發股份有限公司”的醫療器械廠,張風起從未來過。

站跟前一看,真夠破舊的。四周雜草叢生,住家隻星星點點的兩三戶,其它全是亂石嶙峋的荒地,在夏季茂密的濃蔭中也呈現出蕭瑟之態。

“你找誰?”傳達室的看門人問。

“不是招人嗎?”張風起說。

廠裏正在招一批包裝工,因為要先交八千塊錢押金,願意來的人不多。

聽他是來應工的,看門人道,“往裏左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