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空間狹窄,本能地將障礙物推走,夏念笙也就順應地滾下了沙發,屁股上的悶痛將她喚醒,兩人都是一驚,玻璃窗外已是亮堂堂一片,麵麵相覷間才想起原已宿醉一夜。

夏念笙揉著頭,卻見沙發上已經起身的女人正瞪著她,席慎之瞪她似乎已成了習慣,好吧,她其實也就是在席慎之已經微醺的情況下又拉著她喝了無數瓶而已,她哪知道她的酒量那麼差呢?搞藝術的不都是酒鬼麼?

昨晚,本來一切如常,她在家躺了一會,去電視台上班,下班後,已是淩晨一點,衣櫃間的手機裏躺著一條短信,點開,竟是夏念文的,說是淩瀟瀟要見她,早已是過了約定時間,她猶豫著要不要去赴約,將手機重新放回兜裏的時候,她還是長長地歎了口氣,她不知道淩瀟瀟這個女人到底是要怎樣?難道她是要她當小三?

出電視台大廳,風有些大,她想了想,還是去了鐵索橋,隻是冰冷的橋麵上除了夜宵小販的叫賣聲和偶爾過慣夜生活的三兩個人,再也沒了淩瀟瀟的影子。她在橋上站了十分鍾,悶悶地抽了一支煙,立了立衣領,也就離開了。

許多時候,曾經的情再糾纏也就成了孽,她知道的,淩瀟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從此過上王子公主的生活,她不是王子,她沒有辦法讓心愛的公主從此相攜一輩子,公主走了,她也得走了,生活依然得繼續,這個城市,來來往往的歡愉和苦痛比虱子還多,深夜的淩晨,她毫無睡意,走進巴黎酒吧,調酒師問她今天要喝什麼酒。

她要了一杯龍舌蘭,隨意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呆著,舞池中有人在舞動身姿,有駐唱歌手唱著當下最流行的歌,酒吧裏男男女女耳鬢廝磨,夏念笙冷眼旁觀地這一切,沒多久,有熟人上前打招呼,她常常上夜班,有時上了節目之後不想馬上回家,就在這酒吧裏坐一會兒,久而久之,酒吧的調酒師侍應生,還有些常客就都熟絡了。

有人上前問她為何那麼落寞的表情,她笑了笑,沒說話,隻輕碰了酒杯,不過是尋常人家的小事而已,又何談落寞呢?透明的酒杯裏倒影著另一個人的影子,她沒想能在這裏碰上席慎之的,她向前來打招呼的熟人客套了一番,就朝另一邊走去,席慎之交叉雙腿坐在那兒,一手托著腮,頭埋得很低,似已經喝了很久的樣子,夏念笙不請自坐,“這麼一個大美女在這兒,怎麼會沒有人搭訕呢?”

席慎之抬眸,冷了一眼,見是夏念笙,隻白了她一句,“你不是人嗎?”

那晚兩人喝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的,夏念笙側著頭看她,“話說你離家出走也好長的時間了,真不打算回去了?”

她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席慎之眼神望著遠方,算算日子,也快三個月了,她離開席家也有三個月了。

“你怎麼不回去?”

“想你了舍不得回。”不知為何,望著她的樣子,夏念笙總有些想逗她,於是口吻也顯得有些輕佻起來。

席慎之十分無語,關於強吻那件事雖已過去,但是總覺得這個人的感情觀有問題,雖住在同一屋簷下,卻也沒什麼交集,她隻是挪了挪身子,和夏念笙拉開了些距離。

酒吧中人來人往,有獨自買醉的人,有聚眾歡樂的人,夏念笙覺得無聊,就賴在席慎之身邊喝起酒來。

好多時候,都是她說,席慎之聽,好長好長的時間,她說累,酒精順著經絡爬上來,她的頭歪了歪,不自覺地,輕輕地靠在了慎之的肩頭,她的肩頭除了女人身上獨有的香氣,還混合了些畫布顏料的味道,淡淡地,微醺的感覺真好啊,不知為何,她竟是覺得此時的席慎之是令人著迷的,她有些心醉地靠在她身上,她說席慎之你知道嗎,我已經有八年沒有見過我的父母了,這輩子估計他們都不想見我了。

席慎之一手抵在她腦門上,想將她推開,聽到她喃喃自語,手卻又懸了下來,哪知念笙許是喝得有些醉了,竟將她的手指放在掌心中把玩,她的指腹沿著席慎之的指腹,緩緩地,在指根處摩挲著,慎之隻覺得癢,心中似有東西似有若無地啃咬,不用力的,蜻蜓點水般,那樣柔,那樣輕,又立馬分開,慎之無端想起淩瀟瀟的那場婚禮,她為了氣那個女人,竟在洗手間強吻了她,那樣觸不及防,那樣突兀,她還記得唇上那陌生的凜冽的香氣,是獨屬於夏念笙的,她有生之年的初吻對象竟是一個女人,她在這樣的時刻想起這樣的場景,無疑很不符合時宜,酒吧的燈光曖昧又疏離,她本想說賴在她身上的那個女人趁醉裝瘋,卻聽那聲音輕飄飄地在感歎,“慎之,你的手指和瀟瀟的好像,都這樣細,卻又不完全隻是骨節,算命的先生說這樣的手命苦的很,那些江湖術士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瞎說,你看瀟瀟,現在,嫁為人婦,鐵定不知過得有多好。”

席慎之,聽著略略挑了挑眉,一手撐起頭,一手將那女人的頭推開,從她的手中掙脫出來,她喝了一口酒,卻見夏念笙歪著頭,定定地看著她。

“你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

“席慎之,你臉紅的樣子真好看,還好,你不是LES,要不得吸引多少女人拜倒在你的裙下啊。”

席慎之本就有些微紅的臉更加紅了,這個女人喝多了就會胡說八道,她起身,要離席,念笙捉住她的手,“好了好了,知你臉皮薄,我不說就是了,再陪我一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