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各有所圖,簡單一點不好嗎?非要弄得這麼複雜,你也不過是利用我來獲得你在你們圈中的那份榮譽那份虛榮,而我,也從你那裏,要到了我要的東西,這筆交易從一開始我們就達成了一致,到現在,你又何必非要來立什麼貞節牌坊。”
周旭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緊緊握成的拳頭微微發顫,真相被柏青筠當麵戳破,沒錯,一開始他就是知道的,就連柏青筠來找他的第一天,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做任何的事都是有目的的,他答應幫她,從他父親那裏拿到她想要的東西,而他開出的條件則是讓柏青筠當他兩個月的冒牌女友,隻是形式上的,她也做得很好,陪著他一起出席宴會,一起逛街,參加他朋友圈的派對,所有該做的她都做了,每當帶著她出席的時候,都能看到朋友眼中那種豔羨的嫉妒的神情,他喜歡那種感覺,他承認他虛榮,那是屬於他的東西,真正屬於他的,不管是真也好,假也好,就算是逢場作戲,他也樂意,於是那兩個月來,他漸漸習慣了又漂亮又能幹的柏青筠在身邊的日子。
周旭尷尬地抽回了手,不明白柏青筠為什麼總愛把那些話挑明了說,“青筠,總有一天,你會成為周家的媳婦,成為我周旭的老婆,與任何的交易利益無關,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地和我在一起。”22歲的周旭眼神明亮,像是一種誓言,更像是一種承諾,年輕的時候,諾言就那樣輕許,這樣在柏青筠眼中,看來如此稚氣的話語自是沒當回事,她衝周旭揮了揮手,車行得很緩慢,不遠處一雙眼睛一刻都未轉移過,隻是卻也沒有跟上去,車廂內的女人玩弄著自己的手指,那纖瘦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隻煙,煙灰一直停在那裏,不肯灑落,席謹之靜靜地坐在車廂內,看著不遠處車廂內模糊的身影,和柏青筠分道沒多久她又跟了上來,談不上理由,隻是想跟上來,像是不願那麼快和她分離般守在身後。
從那之後,是從那之後吧?席謹之也說不清楚,許多時候,我們都說不清楚何時就對一個人動了心,何時喜歡上了對方,何時愛上了對方,隻是日子過著過著,忽然有一天,你一恍然,發現睡在身邊的那個人,你看著她,你問自己,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呢?有那麼多人都回答不上來,隻是會記得不知什麼時候就漸漸地在意那個人了,每天都有很長的時間想念她,甚至開始在意她周邊的人,在意她的每句話每個字,在意她對你的每一份態度,就那樣不知不覺,悄無聲息地走進了她的心。
席謹之想想,她和柏青筠就是這樣的吧,至少她對柏青筠是那樣的,從那次海王店的晚宴之後,她在意那個女人的時間越來越多,因公因私出現在她公司樓下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甚至她周圍的男男女女她都開始在意,她一點一點地明白為何她蹙眉,別人覺得柏青筠冷清的時候,她倒覺得別有一番韻味,為何她一聲不吭冷眼處理公事的時候,別人覺得她孤傲難搞,她卻覺得那個時候的柏青筠風情萬種,有一次,夜裏很晚了,柏青筠從柏氏國際大樓出來,她穿著長裙,朝她款款走來,隔著一米的距離,她傲然而立,笑容溫煦,淺淺喚了聲,“席謹之”她抬頭迎上青筠的目光,刹那的恍惚,讓她忘記了呼吸,隻那心中的思緒像藤蔓般,無聲地繞上了心間,那是最美好的日子,因為沒有談及未來,沒有談及過去,她們摒棄了家族的姓氏,像兩個普通女人之間的情誼,淡淡的,淺淺的,卻溫和如初,隻是相識六年,也就隻有那幾個月的時間罷了。
好長好長的時間,六年了,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就這樣和另一個女人緊緊糾纏,席謹之想起從前的種種,心下難免唏噓,六年後的今天,她們都變了,席謹之抬頭看了看已經微醺的柏青筠,她麵前的酒瓶已經空了,十二月的天,早已是黑盡了,南城的冬天很難熬,陰冷潮濕地像擰不開的抹布,就任由那些冰霜劈頭蓋臉地從頭到腳地籠罩下來,夜裏十點一刻,風吹在身上,更冷了。席謹之起身買單,才覺得真的是喝得有些多了,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餐廳,因喝了酒的關係,都沒有辦法再開車,柏青筠看了看身旁的女人,她的衣角在寒風中緩緩上揚,整個城市的大排檔開始忙碌起來,有三三兩兩的情侶坐在那裏,昏黃的路燈成了這個城市此時此刻最為溫暖人心的東西,柏青筠想打電話讓司機來接,卻不知為何,又有些不願意,興許是喝了些酒的關係,看著席謹之的樣子不由地有些心疼,這樣的心疼毫無緣由,席謹之也並未多說話,兩人就那樣走著,路上行人匆匆,有剛加班歸家的白領,站在公交站牌上不斷地剁著腳,編織袋支起的大排檔在寒風中被吹得像是一直鼓著氣的氣球,生怕風再大些,就會發出砰地一聲,遠處有賣烤紅薯的,席謹之掏出零錢買了兩個,扔了一個大些的給柏青筠,炭火中的紅薯擱在掌心中,特別地燙,青筠不由地兩手翻滾著,她很少吃這些東西,平時更不需要這些東西來取暖,本就喝過酒的身子依然暖和,隻是雙手有些涼,席謹之依然沒說什麼,兩人不由自主竟走在了公交站牌邊,柏青筠見她不再挪步,“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