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璿逸殿內,一個身著禦錦雲雀翟衣的女子正拿著剪子剪著燭火,眉尾斜飛入鬢,一雙丹鳳眼藏著淩厲,她朱唇微啟,盯著身前這個太監,緩緩道:“好一個瑾寧長公主。”
太監噤聲,不知作何回答。那女子倒是自顧自的說起來,“蘇家的事,她知道多少?”
那太監的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身上一陣陣戰栗,哆哆嗦嗦地答:“皇後娘娘息怒…還不知道長公主從何知曉…”
“荒唐!”那女子將剪子一甩,竟正正好好落在那太監的麵前。太監身子一縮,頭上更是冷汗直冒,“娘娘恕罪!”
蘇惠伶慢慢踱步到他麵前,蹲下來,那雙丹鳳眼冷冷地盯著他,慢慢地吐出三個字,“給我查!”
那太監一步一步退著出她的寢殿,背對著他的皇後娘娘緩緩轉頭,嘴角笑容僵硬,平靜地說:“查不出來的話,你們也都別回來了。”
那太監身體一抖,緩緩退出了寢殿。
身在公主府中的梁尋豫猛地打了個噴嚏,她看了看擱在案幾上的玉佩,心下篤定一定是蕭容與在背後罵她了。
寢殿中的蠟燭緩緩燃著,她托著腮思索著事情。
忽然見到麵前多了一道黑影,她心下一驚。
待到聞到寢殿裏忽然多出來的熟悉清冷香氣,才放鬆下來笑了笑。
她轉過頭,看見那個熟悉的穿著夜行衣的女子身影。
那女子容色絕麗,周身是清冷的木質香氣,雖說是香,卻充斥著孤獨的味道。
她雙手環抱在胸口,神色平靜地倚在梁尋豫的書櫃旁。
“九暖啊,”梁尋豫佯裝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你的功夫是愈見好了,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梁尋豫見她仍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咬牙切齒道:“下次能不能別這麼神出鬼沒!我遲早得被你嚇出病來!”
九暖瞥她一眼,笑了笑應道:“知道了。”
她盯著梁尋豫放在案幾邊的玉佩,忍不住皺了皺眉,有些嫌棄地問道:“又是偷拿的哪家良家少男的?”
“你說什麼呢你!我這叫借!”梁尋豫瞪了她一眼。
梁尋豫看她依舊是那副神色,咳嗽兩聲,正色道:“蘇家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蘇明禮貪汙難民的賑災錢,皇上也知道了,好像也沒太當回事。”九暖神色淡淡地說道。
梁尋豫有些失望的苦笑道:“我那個皇兄,從不曾把百姓的命真正放在心上。隻要沒關係到他的利益,都不算大事。”
“那有關恒王的事呢?”九暖抬眼看了看她。
梁尋豫一驚,恒王謀逆是皇兄心裏的逆鱗,無論是誰,碰到這塊逆鱗,都一定會引發天子之怒。她有些驚訝地問:“這都能被你查到?”
“也算是運氣好,蘇明禮一邊行賄,一邊受賄。他不光為他三兒子買通了科舉考試的考官,還收了一萬兩銀子幫別人謀得職位,這個人,就曾在恒王門下待過一陣子,後來恒王謀逆,他走的早,沒查到他。醉歡樓裏一個清倌兒和這人的手下好上了,順藤摸瓜就被我們查到了。”
梁尋豫聽完冷笑道:“人在做,天在看。他敢收這不義之財,有朝一日就必然為別人所知。如果說蘇明禮前兩樣罪名尚能為自己開脫的話,這第三樣罪可就是踩在陛下的逆鱗上了,往大了說,”
梁尋豫目光中透著狠厲,“就是謀逆。”
梁尋豫起身倒了兩杯六安瓜片,遞給九暖一杯,她笑了笑說道:“這次,蘇明禮手裏的偵查司權力,都得給我交出來。”
說罷就像飲酒一般將手中的茶一口飲盡。
“……不燙嗎?”九暖蹙了蹙眉。
“有點。”梁尋豫齜牙咧嘴地說。
九暖喝完了手中的茶,便打算起身走了,臨走前回頭跟梁尋豫道:“皇後在查你。”
梁尋豫笑笑說:“查便查,我不怕她,不還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