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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昭溫和地笑起來:“累了?”

“還好,”沈文素說:“我一過了睡點就亢奮。老師倒叫我勸你,革命工作做不完,隻有身體是自己的。”

蘇昭一聽這話苗頭很好,立刻蹬鼻子上臉,作西子捧心狀感慨命薄不如趁早死,家貧無奈做先生雲雲。

沈文素說:“你得了吧,你幾百年才去一次學校呢。”

蘇昭劈他一下,然後微笑著沉默,隔了半晌,突然問:“會不會覺得壓力大?”

“啊?”沈文素漫不經心:“誰說的?”

“我是說真的,”蘇昭拂開他額頭的亂發:“如果受不了要對我說,這不丟人。”

沈文素笑起來:“沒有,真沒有。”

蘇昭把額頭貼上他的額頭:“怪孩子……”

天不難測,訟事難測,律師必須以輕鬆的態度從事一項沉重的事業。

——半夜被餓醒後突然感悟人生真諦的程靜鈞老先生

另:

戲曲是中國文化最精致的載體。

——始終向著沈文素偏心的程靜鈞老先生

第十九章

一張支離破碎的紙,卻是能把十個人送上被告席的證據。

尹維說:“這世界真是太瘋狂了。”

他緩慢地扭頭,愣愣望著沙發,又說:“你們倆睡成這樣也太瘋狂了。”

蘇昭一醒來就發覺半邊身子麻了,正懷疑自己脊柱神經有問題,沈文素卻恬不知恥說:“是我壓的。”

蘇昭晃晃亂蓬蓬的頭,發誓說你等著,過兩天我給你壓回來。

沈文素精神不佳,正趴在桌上發呆,黑眼圈特別醒目。

蘇昭真誠表揚他說:“美,美啊。”

尹維在一旁比了個蘭花指:“我呢?”

蘇昭看他一會兒,突然說:“那個一百八十道題……”

尹維瞬間消失。

沈文素有氣無力:“五點半才睡……基本完成……中間有些缺失……但不影響大局……請軍座檢閱……”

軍座在他臉上啃一口以示對其工作業績的嘉獎,發現其根本無力反抗後又多啃了幾口,然後去洗冷水臉。

沈文素繼續喃喃:“寄信的到底是哪位仁兄啊。”

蘇昭說:“深喉兄。”

“啊·” 沈文素直起身子:“什麼兄?”

蘇昭在臉上敷了塊冷毛巾,坐回辦公桌前,嗡聲嗡氣問:“電影看過沒?”

沈文素說:“沒。”

“量你也沒,”蘇昭說:“我估計你就看過三部電影,《地道戰》、《地雷戰》、《南征北戰》。”

“四部,”沈文素糾正:“《小兵張嘎》。”

這人也不知說真說假,反正臉不紅心不跳,理直氣壯。

蘇昭對他瞪了半天眼睛,隻好解釋:“深喉現在被用來指代向公眾披露事實的掌握關鍵信息的局內人。”

“告密者?”

“告密者,某個係統的反叛者。雖然係統的利益就是他們的利益,但在係統行為觸犯了道德底線時,他們挺身而出向這個係統開戰,很了不起。”

“比如說?”

蘇昭托著下巴想想:“不完全一樣,但也比較類似了……比如那個正堅守在第一看守所的王姓猛男。”

他湊近揉揉沈文素的頭:“他們站出來很不容易,常常不能用法律來保護自己。說句特悲壯的話:唯一能倚靠的就是靈魂深處對道義的忠誠,所以我們不能辜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