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問話,飄飄蕩蕩。幾乎無法思考的,她想點頭,應允他的話。
時間仿佛止住,蘇晚想要點下的腦袋遲遲不動,為何她要答應?為何不去嶺南?那裏有她的身世有她的記憶有虛還丹的秘密……
下一個片刻蘇晚眼裏霧氣散盡,恢複一片清明,倏地從原來倚靠的樹邊站了起來,低吼道:“不可能!”
那人聽了蘇晚的話,眼角徐徐彎起,盈盈笑意有股說不出的味道,身子被輕風吹起般連連後退,一個旋身隱在夜色中連蹤影都無。
蘇晚忙看向四周,除了銀紗般的月光,空空如也。
“宛宛!”穆旬清穿透夜色而來,一臉焦急地拉住蘇晚的手臂:“你剛剛喊什麼?”
蘇晚一驚,甩掉他的手,再看向剛剛那男子出現的地方,找不到他曾出現過的絲毫痕跡,方才那番場景好似做夢一般……
“宛宛!剛剛誰來過?”穆旬清察覺到蘇晚的不對勁,再次扣住她的手臂逼問道。
蘇晚這才回過神來,憋在胸口的一口悶氣突地吐出來,兩手握成拳大口的喘氣,渾身止不住的顫唞。
“剛剛……”蘇晚止住突然而來的情緒,盡量放平聲音道:“剛剛有人與我說,讓我別去嶺南……”
“你……可見到那人的模樣?”穆旬清凝視著蘇晚,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眼中的光亮忽明忽暗。
蘇晚茫然地搖頭,銀紗籠罩下的翻飛衣衫,折射著銀光的緞般黑發,一閃而逝的詭異暗紫色眸光,還有那極具魅惑的聲音……
她不認識。可有些什麼在突突敲打著她的太陽穴,每每念及那場景便要破骨而出似地。再使勁想想,腦中一片空乏的白,什麼都沒有,反倒絞痛起來。
“穆旬清!”蘇晚突然想到什麼,拉住穆旬清的手臂:“你……你知道他是誰對不對?他認識我對不對?他是誰?”
穆旬清本就蒼白的臉,聽到蘇晚的話,又滲出幾分黑氣,未回答她的話,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走!”
“他是誰?”蘇晚繼續問道。
穆旬清腳下頓了頓,卻未停下,沉聲道:“我又未見到他,哪裏能知道是誰?”
蘇晚將信將疑,卻也知道再問穆旬清也不會多說,幹脆不語。穆旬清拉著她走到兩匹馬旁邊,兩手掐住她的腰,微微用力便將她送上黑馬。
“你……”蘇晚看了看身後的那匹白馬,為何讓她騎黑馬?
穆旬清未等蘇晚話說出口便踩著黑馬馬鐙在她身後落座,扶住蘇晚的腰,揚鞭大喝一聲,快馬絕塵而出。
“我們必須盡快到嶺南,你一人騎馬怕是堅持不住。”穆旬清抽打馬鞭,半晌才想起在蘇晚耳邊解釋。
經過半晚休息,蘇晚反倒覺得更累。就好似漫無盡頭的千裏跋涉,倘若一直毫不懈怠一直向前,便也堅持下來,可一旦停下,疲倦便席卷全身,看著前路都覺得渺茫。蘇晚的臉被穆旬清用披風擋住,溫和的風透過衣衫吹到骨子裏,卻散不去濃濃的倦意。
她又困了。想要睡了。又開始不想思考不想麵對了。
她甚至……真的不想去嶺南了……
“宛宛,若累了,便靠著我睡會吧。”
迷迷糊糊中,不知是誰在她耳邊低喃,蘇晚緊繃著的最後一根神經隨之放鬆下來,跌落在一片黑暗中。
修直的樹幹,潔白的一根根豎立,紛落的樺樹葉,片片飄落肩頭,又滑下,繞出完美的弧線旋轉著。
“宛宛,我等你,我在這裏等你,你一定回來!”溫和堪比秋日陽光的聲音,帶著期待帶著暖意,響在白樺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