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身形極快地殺了過去。

殺手隻守不攻,又不肯輕易放過蘇晚,幾乎是由著她割斷咽喉。林子裏死亡氣息愈發濃重,蘇晚早已殺紅眼,來一殺一,來十斬十,不管他們是否對自己有惡意,也不管手上斷了多少人的性命。

“姑娘!”林間突然響起清脆的女聲,蘇晚的身子抖了抖,停下手中動作,眯眼看向林中暗處。

“姑娘……”瓊妝捂著胸口的傷,步子蹣跚,卻是盡快地向著蘇晚的方向走過來,“姑娘,這些都是自己人,姑娘……”

瓊妝的聲音止不住顫唞,跑到蘇晚身邊突地跪下,拉住她的手,哽咽道:“姑娘,瓊妝求你,莫要再動手了,姑娘要殺,他們不會反抗,我們等公子過來可好?”

蘇晚見到瓊妝而漸漸平息下來的殺氣,聽到“公子”二字,頓時升騰起來,甩掉瓊妝的手,冷聲道:“求我莫要動手,不若求他們莫要攔我。”

說罷,趁著他人不備,翻身間又跳出包圍圈。瓊妝手上一空,本就受了傷,又被蘇晚的力道一帶,跌在地上一個翻滾,見蘇晚一人不斷前行,忍住疼痛爬起來,再次跟上。

四處而來的殺手越來越多,同時聚攏過來的還有點著火把的穆家軍,蘇晚左右逢敵,卻不再殺戮,而是往更偏更陡的山道上奔去。

本是敵對的兩路人馬,一邊因為沒有雲宸的命令,一邊因為沒有穆旬清的指令,並不撕鬥,同時向著最前方的輕盈身影追過去。

蘇晚不時回頭,越到高處,越是看的清楚。清一色的黑色勁裝,隱颯閣的殺手占了半個山腰,另一邊光亮的火把將幾千名穆家軍照得清清楚楚。整個山頭,四麵八方都聚滿了人,齊齊圍了上來。

蘇晚已經有些體力不支,沒有內力,隻記得輕GONG的步伐而已,跑了大半個夜晚,靠著武GONG的招式殺人,勉強支撐到了現下,若還要憑著她一人之力一邊殺一邊用輕GONG突出重圍,簡直是異想天開。她深吸一口氣,蓄了力氣再次抬步,那山頂,是她唯一的出路。

山頂風烈,帶著刀刃一般,從背後而來,吹得她長發飄散,黑黑白白迷了雙眼。

“若若。”輕緩的一聲叫喚,帶著慣有的和諧,迎著風吹在蘇晚耳裏。

她猛地抬頭,風吹開繚亂的發,便見到雲宸白衣翻飛,站在山頂的樹底笑看著她。一如當年穀中槐樹下,他抱著雙臂愜意地等著她,滿臉笑意,雙眼閃亮。

蘇晚沉默,隻是看著他,黑色的眸子裏異光流轉,似有無數思緒翻滾煎熬。雲宸從蔭鬱的樹底走出來,步伐輕緩,一點點接近蘇晚。蘇晚的手,不由地捏緊了沾著血絲的發。

“若若……”雲宸的笑容依舊燦爛,綻放在蒼白的臉上,總能讓蘇晚想到雪山上的白色蓮花,幹淨沒有雜質,讓人不由地想要相信,靠近,感受那份香甜。

可那笑,此時看在她眼裏,卻是一片虛無,如同白色的煙霧,一揮即散。雲宸眼看就到了蘇晚身邊,伸出手就要拉住她的手臂。蘇晚神色一凜,扯下一根發,翻身襲向雲宸。

雲宸卻是笑著,輕而易舉地躲過她的攻擊,“你知道的,傷不到我。”

蘇晚眼裏浮起恨意,躲過他的手連連後退,瞬間便到了崖邊。

雲宸的眼神漸漸沉下去,如密布滿天的烏雲,沉沉壓下來,又如生氣全無的死水,寂靜無波。

“你記起來了。”雲宸側首,冷笑著問她,“全部記起來了?”

蘇晚眼神閃爍,剛剛迸發的恨意若隱若現,忍不住全身顫栗,雙手捏成拳撇在身後好掩住自己的情緒。

他的冷笑,才該是她熟悉的。冷漠的語氣冷漠的笑,她對了十幾年。以前她總是奇怪,他對著她時,明明是冷到冰雪都赧顏,為何她還能在夢裏看到他對著自己溫暖地笑,如春日的陽光照在她的心底。那時宛輕塵最大的念想便是有朝一日他能對著她笑,如夢裏那般,替她驅散陰寒,她也始終相信,這夢,會成真的。